中国是世界上接壤国家最多和陆地边境线最长的国家之一。陆地边境是紧邻国界的战略前沿和边缘地带,从来都是陆地边疆治理的重要场域。古往今来,边民都是充实边境和守土卫疆的重要依靠力量。古人云“危邦不入,乱邦不居”,边境的发展和安全既是国家整体发展中的组成部分也是国家稳定的重要基础。自我国改革开放和推进城镇化建设以来,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愈发强烈,内陆地区农村人口不断外流,边境地区的农村亦是如此。在云南省边境地区农村除边民外流使其呈现出空心化特征外,还存在因边境特殊的历史、民族等原因有大量的境外边民流入我国境内的现象,从当地人员的数量上看变化不大,但人员的构成却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削弱了人口空心化的表象,并且在经济发展、产业发展、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仍表现出了“空心化”,笔者将这一现象界定为边境地区农村的“虚空化”。
关于“虚空化”的研究并非一片空白,但也屈指可数。通过中国知网以“虚空化”为篇名进行检索,共检出6条结果,而与边境地区有关的仅有2篇。其中,白利友认为边境虚空化是“由于边境常住人口外流或迁离边境生活而出现的相对于邻国边境的虚空状态”,王江成将其界定为“边境特定区域内的人口虚少、外流、流失的态势和过程”。可见目前学术界仅有的对于边境地区虚空化的概念界定都只将其描述为人口外流的过程或人口外流后人口虚空的一种状态。而笔者认为,边境地区农村的虚空化不仅是边境常住人口外流或迁离边境生活使得边境地区的人口虚少,还应当包括当地人口外流、外籍人员流入后所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如:对产业发展、农业生产、基础设施建设、国家边防造成的影响。因此,笔者在此将边境地区农村的虚空化定义为边境常住人口外流以及外籍人员流入所导致的边境地区人口虚少,生产生活条件、基本公共服务水平、基础设施建设等多方面滞后并且边防相对空虚的状态。其在本质上是边民在边疆社会发展变迁过程中对其原生存、生活空间的疏离。这种疏离的背后有着深层而复杂的诱因。
(1)自然环境因素。我国的许多边境地区,自然环境较为恶劣、基础设施较为薄弱。一些地区甚至还存在饮水难、行路难、就医难、娶妻难及增收难等困难,边民的生存生活条件较为恶劣。因此,除正常人口流动外,离开边境谋生就成了一些边民的生存策略和本能选择。
(2)经济发展因素。尽管我国早在上世纪末就实施了“兴边富民行动”等举措,但由于受历史、地理和自然等不利因素制约,不少边境地区仍普遍面临着经济发展滞后的困境。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也加剧了边境地区劳动人口的外流。而青壮年劳动人口的大量外流,反过来又不利于边境地区的发展。
(3)地缘或政治因素。地缘或政治因素直接或间接诱发边境虚空,在这一点上我们是有着深刻教训的(如在“大跃进”和“文革”期间的20余万边民外逃)。上世纪90年代,由于受越南惠边政策(如边境农村免费医疗、鼓励群众到边境定居并补助生产生活资料、对边民采取优惠的教育与就业政策)的影响,我方边民中就出现了“生计和认同策略偏移”,发生了规模不等的边民外迁。
(4)全球化因素。全球化时代的边境,已不再是简单的国境区隔和边防要冲。相反,边境成为开放的前沿、辐射周边的基点、人员频繁往来的区域。有研究对延边朝鲜族劳动力人口外流情况调查后发现:近年来延边朝鲜族劳动力人口外流的比例已高达49.70% ,且其中多流向了韩国,甚至不少选择久居或移居流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