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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示定义中的权力形式
 
更新日期:2020-01-08   来源:东南学术   浏览次数:266   在线投稿
 
 

核心提示:马丁和史蒂薇之间交流的悲剧在于现代世界观要求他们使用语言作为交流媒介将不可言说的爱进行分解。然而语言实际上无法承担分化和显示的作用,正像德里

 
马丁和史蒂薇之间交流的悲剧在于现代世界观要求他们使用语言作为交流媒介将不可言说的爱进行分解。然而语言实际上无法承担分化和显示的作用,正像德里达所认为的那样,语言指明事物本质的力量仅仅是一场幻觉。维特根斯坦认为理解是直接、无中介的,他早已在《逻辑哲学论》的最后一句话中为这种徒劳的努力做了无奈的建议:“对于不可言说的东西,人们必须以沉默待之。”事实证明,剧中人物所有的语言策略在达成语境共识的目的上都遭遇了彻底的失败。交流困境是阿尔比所有作品都关注的难题,因为语言不仅是剧中人物倾诉心声的必然媒介,也往往是扭曲心声的罪魁祸首。相对于语言在描述事态时具有的局限性,指示定义法更能达成交往主体之间的直接理解。尤其是在以人物对话推进故事进展的作品中,通过直接的行动代替语言交流来表达人物真实心声的指示定义法便成为阿尔比解决交流困境时擅用的戏剧形式。
交际语言学认为,交往行为主体的一方能够通过直接指示事物的行为向另一方展示事物的性质。面对超出语言力量之外的事物,行动成为《山羊》中所有人物捍卫世界观最有效的选择。当马丁向罗斯的解释受阻,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用语言描述清楚酒神在自己身上施行的魔法时,他默默地从口袋中掏出西尔维娅的照片递给罗斯。他不能用语言向罗斯坦白自己的爱人是一只山羊。现代语言学认为,语言本身就是一种隐喻。代表事态的语言命题仅仅抽取了完整事态的一部分从而赋予事态能够进行交流和传播的话语实体和形式。所以,尽管“马丁的爱人是一只山羊”这个命题具有不可置疑的真实性,但它代表的完整事态在转变成语言命题的那一刻就受到了阉割。马丁与西尔维娅相爱的部分事态被湮没,在伦理系统的扭曲下传递出来的仅剩下他与一只山羊交媾的部分。这也是为什么马丁在展示照片之前先用“她”“西尔维娅”“爱”和“交谈”等词语预先将西尔维娅定义为人类独有的爱的主体的原因。在整部剧中,除马丁之外的其它人物称谓西尔维娅的指示代词都是“它”和“山羊”,而且从不承认马丁与它之间的“交流”。所以,马丁的这一做法还预防了命题对语义的另一层曲解。他的爱人是照片上这只独一无二的名为西尔维娅的主体而并非山羊的种属。面对马丁爱西尔维娅的荒诞命题,史蒂薇无法理解:“可我是一个人;我只有两个乳房;我直立行走;我只在特殊时期才会产乳;我用马桶。(开始哭泣)你爱我?我不明白。⑱”西尔维娅对史蒂薇和罗斯而言是有多个乳房、四肢着地行走、不仅在哺乳期产乳、不使用马桶的生物——山羊——的一般性约定指称,而对马丁而言则是与任何一个主体一样能够产生爱与交流的特殊性指称。分属两个阵营的双方在词语属性层面展开了对西尔维娅身份的定义权争夺,但是伦理的阵营最终占了上风。尽管通过语言将西尔维娅归入爱的主体类别,再通过拿出照片的指示定义法指出主体的唯一性,马丁对西尔维娅的爱在伦理霸权的规训下也只能被扭曲为人与山羊两个物种间的交媾事件并在交流的需求下转变为具有相同含义的语言命题。语言让事态得以凸显的同时也完成了对事态的重新建构,而重新建构实质上是对真实的破坏。
语言依靠伦理的力量强行破坏了真实的事态,将马丁对爱的总体性认知解构为消解伦理的泛爱论,这反过来又破坏了史蒂薇的主观世界。阿尔比通过破坏物质世界的方式将史蒂薇被破坏的主观世界进行实体化显现。当马丁讲述动物恋者与他们的动物恋人时,史蒂薇突然站起身砸碎了一个陶瓷托盘。然后,在他接下来的讲述中,史蒂薇遭受了一场自我崩塌的悲剧。从山羊具有主体性到人类在与动物的交媾中得到的理解与亲密再到马丁将自己与西尔维娅的相遇赋予圣洁的宗教喻义,史蒂薇赖以生存的信条被泛爱论全部否认,所以她依次砸碎了花瓶、翻倒了桌椅、撕毁了马丁母亲的画像表达愤怒与绝望。在马丁的讲述完成之时,房间成为一片废墟,史蒂薇的自我终于支离破碎。阿尔比借用对外部世界的破坏隐喻了马丁的话语对史蒂薇的主观世界以及由各种价值规则组成的社会世界的破坏。史蒂薇愤怒的举动源于“当这些东西被破坏就再也没办法复原。”马丁拒绝回归伦理叙事合作的“正确路线”让被破坏的主观世界和社会世界再无法被恢复,只留下失序的世界中彷徨无依的人类。失序的世界是一个失去逻辑形式的世界。语言是现实的逻辑形式,语言命题之所以能够摹画事态是因为命题与事态之间有着共同的逻辑形式。在泛爱论的破坏之下,史蒂薇的主观世界和她面对的社会世界失去了原有的逻辑形式,语言因此失去了摹画对象。所以,当马丁讲完他与西尔维娅的爱恋之后,史蒂薇“缓慢地、刻意地发出了三次吼叫”,这是一种“巨大的动物般的怒吼”。符号“改变了整个的人类生活,与其他动物相比,人不仅生活在更为宽广的实在之中,而且可以说他还生活在新的实在之维中。”德国哲学家恩斯特·卡西尔认为正是符号生成的新的实在之维区别了人和动物。他在分析失语症病人的时候指出,当人类丧失了运用符号构建实在之维的能力时,从动物通往人的道路便关闭了。所以当语言符号无法摹画失去逻辑的事态也无法建构新的实在之维时,史蒂薇就退回了动物的身份,发出动物般的吼叫。马丁依靠语言彻底毁灭了史蒂薇,也由此遭到了史蒂薇疯狂的报复。无法在同样的符号战场上打倒丈夫的她选择以杀死实体山羊的暴力行动来终结丈夫的符号消解。不同于《动物园的故事》中自杀以求心灵交流的杰瑞或者《倾听》中割开手腕展现心声的女孩,史蒂薇没有选择成为殉难者,而是化身为复仇女神。屠杀实体的山羊象征着她跨越战场维度的胜利。面对西尔维娅血淋淋的尸体,马丁终于尝到了世界被破坏的滋味,也成为了一名失语者。双方都借助了语言和动作两种交流方式进行权力拉锯,而最终的结果是相互毁灭。“沟通过程所追求的是共识,这种共识不能被转嫁到工具行为和策略行为当中。共识可以是强制的客观结果,但如果明显依赖的是外界影响或暴力,共识就不会得到主体的承认。”所以,不管是通过语言象征的符号暴力还是通过显性的行动暴力都无法让他们在有关爱的解释中达成共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指示定义法只是转变了战场领域,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被看做另一种行动暴力。它非但不能解决世界观的分歧问题,反而会由于行动与意识之间被默认的关联性将行动的意义引向误读的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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