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夏官·方相氏》记载: “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傩,以索室殴疫。大丧,先柩,及墓,入圹,以击四隅,殴方良。”黄金四目的方相氏形象影响了傩的发展。牛鬼蛇神成为傩戏的代表形象之一。除此之外,腊鼓、社鼓、黄狮、青狮、头旗、赛会等都是傩戏演出中的常客。
(一)牛鬼蛇神
牛鬼蛇神是傩戏中演员所戴面具的主要样式,也是傩戏的主要组成人物。许成才在《历阳竹枝词》中道:“郁律傩怅拥九婴,年年六月逐傩行。蛇神牛鬼寻常有,见惯司空也不惊。”作为贡生的陈焕文也曾写过《历阳竹枝词》,其记载:“牛鬼蛇神傍市过,年年六月礼行傩。”还有许永庚的“前驱牛鬼蛇神样,不仅金涂四目黄”,也收入了《历阳竹枝词》。这六句诗说明了三点事实:一是每年六月开演傩戏;二是演傩戏必戴面具;三是面具样式单一,或牛鬼蛇神,或黄金四目。
安徽阜阳的杨希纯在《竹枝词》中主要是表达自己对傩戏的态度:“青天白昼现神魔,地狱层层变态多。寄语宰官须着眼,公差个个活阎罗。忍将耻辱付东流,扮女装男满街游。只掷富豪钱数百,陷人赤子作俳优。装扮鬼卒乱如麻,无罪有钱敢妄拿。”这是安徽典型的傩堂戏的表演场面。作者认为白日演傩戏是无法接受的,原因有三:演员形象可怖;扮女装男,无荣耻之心;强制陷子俳优;表演场面混乱。从根本上来看,诗人是否定傩戏的。
(二)鼓
1.腊鼓
腊鼓,即腊日或腊日前一日击鼓驱疫。朱珔,嘉庆进士,著有《小万卷斋诗稿》,多记游、怀古之作。其收录的《径县冬月竹枝词》曰:“腊鼓欣闻讲席收,分曹引队学鸣驺。诗书一月束高阁,快爇神香来打球。”其下注曰:岁暮,蒙师解馆后,儿童每晨于神祖前爇香毕,乃为诸戏。这里记述的是傩戏开始后,儿童便以鸣驺、打球为戏。“鸣驺”,指的是随从显贵出行并传呼喝道的骑卒。清曹寅《雨中和渔村韵》:“不扫春厅雪,鸣驺罢往来”,可知“鸣驺”亦指显贵。
2.社鼓
清朝文士孙茂宽在《采茶曲》写道:“社雨霏霏社鼓哗,松萝山顶绿云遮。”春社也是傩戏演出的时间。潘江,字蜀藻,号木崖,是清代著名的学者。晚年隐居龙眠山,热衷于乡土文献的发掘和整理,采录明清五百余名乡贤先辈诗作,辑成《龙眠风雅》92卷,另著有《木崖续集》。竹枝词收录的《桐城竹枝词》便是来源于《木崖续集》。诗中记载:“冬冬社鼓闹如雷,争学田家扶醉回。”写出了演奏社鼓声音之洪亮。再看詹介堂的《谯安竹枝词》:“社鼓冬冬二月时,东郊旷望昼初迟”和程学禧的《黟山竹枝词》“春来早发催花雨,社鼓冬冬赛石扉”,可看出春社的时间是二月。由此总结,傩戏演出活动,一般在二月春社时举行,所演奏的乐器多是鼓之类的打击乐器。
(三)舞狮
朱珔的《泾县冬月竹枝词》曰:“黄狮自大青狮小,一样公堂赐酒钱。”其下有注,云:大傩有黄狮、青狮之名,食物必沿成例,立春集县堂,官有赏赉。傩戏演出中,舞狮之人无论舞的是青狮,还是黄狮,都会受到赏赐。在佛教的点典籍中,黄狮就是文殊菩萨的座骑,故在安徽民间只要是春秋社、迎神赛会、神诞祭奠等活动,都有舞青狮的习俗,以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万事如意。
(四)头旗
作为官宦阶层的赵增槐在为吏二十余年后,决意记录从前的所作所闻,《麻埠茶谣》也是如此。“飞盖灵旗拥大傩,恰逢佳节乐婆娑”,车上的灵旗围住大傩。诗句下注曰:五月五日赛傩,鬼神诡异半出九歌,灵均有知,如赋大招矣。详细介绍了赛傩的时间、演奏歌曲、形式和气氛。吴梅颠的《徽城竹枝词》记载:“三管争分昔为傩,头旗今日写人和。”头旗,傩时先路以导,起到调和与引导的作用。与“云富二山各分管,分山分管亦因傩”放在一起,可得知傩戏导致了云山和富山的分山和分管。《徽城竹枝词》不仅记叙了傩戏发生的时间,还表明了吴梅颠对傩戏的态度。“傩虽古礼近于嬉,铙鼓喧天人闹□。乡傩滥觞大义阁,四月八日先看来。”《论语·乡党》:“乡人傩,朝服立于昨阶。”孔子的家乡举行傩祭活动时,必须身着朝服,恭敬站立。说明早年的傩祭是十分严肃庄严的。而如今的傩戏演出则是完全嬉闹、滥觞的,作者的批评意味分明。
(五)迎神赛社
迎神赛会是傩戏演出的必然活动。潘江的《桐城竹枝词》中写道:“二月春郊赛愿频,戏场丛里尽红尘。”“赛愿”,就是祭神还愿。“戏场丛里尽红尘”一句表达了作者的无限感慨。观一场戏就可窥探出桐城的习俗与风土人情。《鞍村杂咏》也详细记录了鞍村的赛神习俗:“赛神各社笙歌沸,五福长青老保和。”诗下注云:俗风每年二三月,各社皆演戏酬神。越城戏部最多,惟五福、长青、老保和三部素称出色。五福、长青、老保和是当时有名的戏班子,他们演出的越剧最出色。词中写出了二三月迎神赛会期间的热闹场面。鞍村内演社戏的戏班众多,笙吹歌沸,表现出人声鼎沸的生活气息。《鞍村竹枝词》写于清道光十年,当时沈香岩担任安徽巡抚幕、两广总督幕,所以这首词收录于安徽竹枝词中就不足为奇了。
徽州的五猖神神通广大,且五猖信仰非常普遍。吴梅颠在《徽城竹枝词》中记载:“年例酬神作犒猖,憎人演戏曲荒唐。纤柔大净生还丑,盔甲裙钗粉墨妆。”描写演戏酬神的犒猖之盛况,连演员的角色、服饰、妆容都被详细描绘出来。但同时吴梅颠在这几句诗中也在变相地批判犒猖现象,“憎人演戏曲荒唐”,“憎人”“荒唐”二词明确表明了作者对犒猖活动的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