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仁爱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中国传统仁爱思想来源于当时有识之士对社会现象的深刻反思,同时在融入国家治理中引领着社会秩序与民众思想行为的正向发展。在持续的思想反思与实践引领中,讲仁爱成为中华民族一以贯之的中心思想。这一人文理念不仅渗透到一代代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与日常生活之中,还养成了中华民族讲求宽厚包容、博施济众的民族性格。
(一)春秋战国时期仁爱思想的形成
唐虞三代以来,我国就出现了“卢令令,其人美且仁”(《诗经》),“克宽克仁,彰信兆民”(《尚书》)等关于仁学思想的相关论述。春秋时期,孔子面对礼崩乐坏、战乱频仍的社会现实,从救世救人的时代高度出发首次详细阐述了仁爱思想。在《周易·系辞》中孔子提出了“安土敦乎仁,故能爱”的理论主张,认为人若要在纷繁世事中足跟立稳,就要敦守仁道。只有树立了仁的中心思想,才能真正发扬爱人爱物、利人利物的精神。在仁爱的对象问题上,孔子主要聚焦于人我领域,主张“仁者爱人”。他认为“爱人”首先要做到“克己复礼”(《论语》),要能够克制并战胜自己内心的不合理的情感欲望,使自己的内心始终保持在诚敬克己的境界中,对外在的人事则处处有礼,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在克己复礼的基础上,孔子继而提出了行仁爱的“忠恕”原则。“忠恕”之道主张要善于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主张具有利他奉献的精神。关于“忠恕”原则指导下的行仁规范,孔子提出了“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孝悌”“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恭宽信敏惠”“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先难而后获”(《论语》)等现实生活层面的具体主张。在仁爱的现实作用方面,孔子认为行仁爱不单单是指能够明辨是非善恶,“能好人,能恶人”;更高境界是如果能够真正做到志于仁,则“无恶矣”(《论语》),看到好人心生欢喜,看到坏人也认识到他有善的一面,也想办法感化他、帮助他。孔子还将仁爱思想拓展到为政方面,强调为政以德,德同样是“依于仁”(《论语》)的,也可以说为政以仁。
孟子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孔子“仁者爱人”的主张,拓宽了仁爱的对象范围,提出了“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孟子》)的理论,由此奠定了中国传统仁爱思想的基本内容。“亲亲”继承了孔子“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论语》)的思想,旨在培养发挥自我的爱亲之心,并将爱亲之心扩充为对邻里乡党、师友君臣、族人国人以至于全人类的“仁民”情怀。孟子令人尊敬的地方在于并没有将仁爱思想止步于此,而是传承了上古“天地之大德曰生”(《易经》)的人文理念,主张效法天地生养万物而毫不索取的精神,提出了爱护动植物生命、珍惜矿物质资源、保护自然环境的“爱物”理论。在这三者内涵之中,孟子重点发挥了仁爱思想的“仁民”内涵,从国家治理的角度提出了仁政理论。仁政是站在领导人的立场上讲仁爱、讲付出、讲担当的道理。他认为领导人行仁政,要有“爱民”的情怀,“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孟子》),人民想要的则给他,帮忙拿到;厌恶的则不给,自己来承担。“爱民”的进一步要求是“保民”,孟子认为领导人需要着重从法治、财政、经济建设等方面,实施“省刑罚、薄赋敛、深耕易耨”“制民之产”(《孟子》)的政治方略,稳步实现人民“养生送死无憾”(《孟子》)的生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