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科文化:学科建设的“凝聚剂”
从本质上看,学科是知识经过分类和归类,最终形成同类知识的总集。尽管在此过程中,知识之间会出现一定的冲突,但通过“规训”就会化解冲突并聚合形成“类型化知识”——学科。然而,知识向学科转化还需要一种“凝聚力”——来促使相同或相似知识的集结或者重组,这个“凝聚力”就是学科文化,学科文化是特定时期内学科本身所积淀的语言、知识、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和行为规范等的总和。它是学科组织和学科制度成长的土壤,没有良好的学科文化,相似或相同知识之间就无法达成彼此的认同,庞杂的知识就会因为没有凝聚剂而出现零散或离析,会导致学科组织的涣散与学科制度的虚无。相反,优良的学科文化会充分促进知识凝聚与重组,稳定学科组织,保障学科制度有效运行,使学科健康成长。每一门学科均有其独特的学科文化场域,并为本领域的研究人员提供理论、方法和技术。
然而,学科文化的形成是多重力量相互作用的结果,其主要包括高等教育系统内的文化、院校文化以及学科知识的本质属性。伯顿·克拉克认为学科知识的本质属性是影响其发展的根本原因,学科知识是学科文化的根基,知识的特性决定学科的特性,是学科间文化差异的根源。所以,不同学科都会有自己独特的学科文化场域。尽管,在1927-1928年,国立中央大学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指导思想下,以有机体的民族文化作为其整个学科建设的文化逻辑,但是,不同知识导向的学科会有不同的学科文化,如文学系强调“整理国学,增进传统优秀文化,研究一切国学之根底,文字声韵训诂等。”数学系强调一切有关数的内在逻辑性和一致性,因此,形成了精确与严谨的学科风格;正如伯顿·克拉克曾调侃文学家和数学家发表意见的方式,发现数学家多以高浓缩的数学符号来表达意见,而文学家在发表意见之前至少要讲三页纸。
(二)学科组织:学科建设的保障性平台
学科组织是以学科为操作材料的学术组织,脱离了组织,学科就会失去发展的物质来源渠道。从本质上看,学科建设是一种教育实践方式,而大学的教育实践方式是知识生产、人才培养和参与社会服务,这三种实践方式也是大学履行其基本职能的主要方式,但是不管是生产知识抑或是人才培养都需要有组织基础,没有组织的依托,所有的知识都会失去依托平台,学科知识的系统性就会被涣散。造成这种情形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由于知识是无形的,学科作为相对独立和系统化的科学知识集合,通过“院、系”为主的学科建制使学科得以落脚,成为学科生存和发展的“摇篮”;学科知识的聚合催生了学科组织,学科组织为学科发展提供载体和依托,人类通过学科组织更好地认识学科、获取知识;另一方面,学科组织为流动的学科成员提供归属空间。无论什么人,只有置身于稳定的场所才能得以生存与发展,而要成为其中一员,必须要满足或遵守该场所的基本规范,这样才能享受组织的资源。如学术新人和学者需借助学术组织才能进行学术职业活动。同样,只有成为某学科组织的一员,学科才有权力对其学术行为进行规训,接受学科的规训是学术人一种权利的存在,尽管学科组织并不局限于大学组织,还存在于研究所等其他知识密度较高的组织机构中,但从全球来看,大学是由学者、知识信息及学术物质资料等构成的集合体,依旧是学科发展的最主要的场所。
如上文所述,学科组织是学科建设的保障性平台,为学科内容、学术活动以及学者提供场所归属。然而,在内忧外患的背景下,国立中央大学不仅肩负着民族振兴和重构国家建设的重任,还坚守着以学术为本位的组织特性。针对校内学生罢课反日运动,罗家伦曾指出:“在战争的环境下,我们所能做的抗战就是武力对武力,教育对教育,大学对大学,中央大学所对的是日本帝国大学”因此,中央大学各院系成立各种学术学会,希冀学生能够积极参加,增强自己的学术能力,以学术救国。(三)学科制度:学科建设的外在表现形式
制度是一种规则、规矩和规范,顾名思义,学科制度是学科生成和发展的社会规范性产物,是学科建设成熟的一种标志,更是学科建设的一种外在表现形式。学科制度是大学内规训学科新人,并对其学术职业活动进行规范的一种科学范式,其主要涉及学科划分与设置标准、人才培养制度、评价标准以及奖惩制度等等。学科是相似知识的聚集,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知识体系,是对高深学问划分的一个单元结构,而这个单位结构主要得益于学科划分制度,没有学科划分制度,学科人也就失去“栖息所”,无法进行学术科研活动。学科人才培养制度的核心在于培养后学,型塑学科新人,为学科建设提供人才支撑。学科评价和奖惩制度是学科制度中的调节杠杆,在学科建设中起到甄别与激励的作用,鼓励学科人积极开展科研活动,并对学科人的职业活动进行规约。反之,学科人及其职业活动推动和创新学科制度。综观,一方面学科新人需要专业的训练,从教学学习到学科知识生产等一系列的训练都离不开制度规范;另一方面学者通过学术活动推动和发展学科制度,使之不断完善,更好地服务于学科建设。罗家伦通过一系列的学科管理制度推动中央大学的学科建设,如根据国家需求,积极调整学科与院系关系,开办和创设了牙医专科学校、航空工程系、心理学系、畜牧兽医科以及化学工程班等等,而且,为了营造学术氛围,便于开展科学研究,中央大学创办了《国立中央大学丛刊》和《国立中央大学专篇》两本学术期刊,并先后建立或扩建了图书馆、牙医院和生物馆,以及大幅度增加教学研究所需的图书杂志、仪器设备和标本模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