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勰之所以选择“论文”作为“树德建言”的途径,一是因为文章的地位重要,是经典的枝条,是经国之大业。二是因为“文体解散”的现状愈演愈烈,有纠偏的必要。刘勰说:“而去圣久远,文体解散,辞人爱奇,言贵浮诡,饰羽尚画,文绣鞶帨,离本弥甚,将遂讹滥。”[]文章的写作背离圣人的“体要”,走上讹滥的道理,亟须纠偏。三是因为近代论文者的弊病,不足以匡正文的缺失。刘勰批评近代的论文者“各照隅隙,鲜观衢路”,“并未能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不述先哲之诰,无益后生之虑。”[]基于此,刘勰有意建构完备的论文体系,全面系统地阐述自己的论文主张,以扭转文坛风气。
张怀瓘在《书断序》中除了高扬书法与文章并重的地位之外,也批评了近代论书者的弊端:
夫幼童而守一艺,白首而后能言,固不可恃才曜识,以为率尔可知也。且知之不易,得之有难,千有余年,数人而已。昔之评者,或以今不逮古,质于丑妍,推察疵瑕,妄增羽翼,自我相物,求诸合己。悉为鉴不圆通也。亦由苍黄者唱首,冥昧者继声。风议混然,罕详孰是。及兼论文字始祖,各执异端,臆说蜂飞,竟无稽古,盖眩如也。[]
第一,张怀瓘指出评书切不可“恃才曜识”,以“率尔可知”的轻率态度为之。第二,张怀瓘指出前代评书者的弊病:一是认为“今不逮古”,认为今人不如古人,也就是“贵古贱今”。二是从自我的喜好出发评书,求合于自己。张怀瓘认为这都是“鉴不圆通”导致的。第三,张怀瓘还批评书法评论领域里“风议混然”的现状。领头的人仓皇地做出评价,蒙昧的人随声附和,盲目继承,任意评论,是非混淆,准的无依。第四,张怀瓘还具体指出,关于文字始祖的探讨,各家各执异端,不考察古事,以致凭空而来的说法,纷然并起,令人迷惑。
张怀瓘作《书断》与刘勰作《文心雕龙》有相似的创作动机,出于对书法或文章重要性的认识,基于对书坛或文坛现状的不满,对论书或论文者的不满。仅从两部著作的序言就可以看到如此相似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