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话语在落地到实践中时,常因不同的使用语境而表现出青年截然相反的态度。一面是在社会交流中的“无条件”接受,无强烈的个人态度,表现为看淡和随遇而安;另一面则是在自身生活选择中强调“佛系”带来的“自由感”,实践与社会评价割裂的尝试,很容易被理解为是消极的生活态度。
在与社会他人交流中,“佛系”被渲染为一种“大包容”的“品质特征”[ ——“有次陪客户改设计稿,从晚上8 点开始,一版一版地修。果不其然,改到凌晨3 点,客户终于说出了那句:“对比发现,还是第一版效果好。”
——我回了句“好的”。安安静静下班。]。“都行,都可以,没关系”是降低个体与各种事件的关系,接受同质化的社会声音,取消有效对话和争论的直接反应。譬如媒体对“佛系工作”的描写:“刚工作时,有临时项目还会主动要求加班。现在不至于了,但需要加班也不抗拒。耐性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吧。不悲不喜挺好,上个班不要搞得死去活来。”这里的默认和包容是“去冲突”的一面,取消一切可能产生冲突的环境,对社会关系和社会活动以“和平化”的方式进行。
但当回归到切己的事情中时,“都行,都可以,没关系”却表现为一种内涵微弱拒绝话语的生活方式。同样作为在媒体主导和被青年捕捉的符号性表征,如果在“丧文化”中看到是青年表达对社会生活不满的消极宣泄,那么“佛系”则使得青年对于社会有了新的反应方式:除了对这个世界表达开心或丧气的情绪以外,还可以选择站在道德高点的位置,消解对社会的情绪表达。“佛系”话语将自身和社会一切割裂开来,合法化了青年对社会生活的降低关注和不关注的态度,回归到个体的爱好和自我追求中,也为青年提供了从“普世”的评价标准中解放出来的机会(借口),也有了重新建构属于个体自身的生活方式的微弱窗口。这种生活方式凌驾于其他以“竞争”,“目标”,“成功”为核心的生活,“主张平淡和随遇而安”[ ——项目没有做成功,没关系,佛系一些,不成功也是可以的。(来自网络佛系话语)
——一段感情面临分手,和平说声拜拜,我支持你的决定,不悲不喜开始新的生活。(同上)]。当然,这种重构的过程并不流畅。在拒绝话语的使用过程中,“佛系”也会被认为是竞争社会的“调节器”,作为一种消解社会竞争中不良情绪的自我疗愈法。
总之,媒体借助“佛系话语”提炼青年社会生活的状态,试图创造流行。而使用者在传播流行的过程中对“佛系话语”的征用与创造是并行的。“佛系话语”中不仅是消极怠工的情绪态度,同时也试图在话语表达下探寻与现行思维不同的可能。那么,青年为什么要如此征用“佛系话语”?它又如何展示青年的生活状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