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经典成长小说的模式天真—出走—迷惘—考验—觉悟—成长,亨利的确经历了一开始对战争的美好幻想,出走参军,面临战斗的疑惑迷茫以及第一次战斗的逃跑,可以说这时的亨利是很不成熟的,主要的缺点体现在两个方面,即对战斗和死亡的恐惧,以及主体性的缺失,无法确立正真的自我,总是被“他者”的影子所影响,无法明确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究竟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在小说的开始,刚刚参军的亨利就已经没有了当初入伍时成为英雄的信心,在得知即将走上战场时,“一种惊慌、恐惧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并且随他的想象展翅飞翔。种种骇人的可能性相继出现在他的眼前·····想象自己顽强地挺立在这些威胁之中。可惜,这样的努力终究徒劳。”在出现这种恐惧感之后,亨利并没有去努力克服这种恐惧,去直面战斗,反而他最关心的是去打探周围人的心态,以免被他们耻笑“小伙子真心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同样自我怀疑的人·····他害怕把自己的所关心的问题公开出去·····反而会使自己成为笑柄。”在“自我”与“他者”的对立与对抗挣扎中,亨利始终未能去思考自己在战斗中的定位,被“他者”所影响。终于战斗打响,亨利还是没能克服恐惧,跟随队友一起成为逃兵,之后在寻找本部的途中亨利迎来了第一个成长的节点,同伴高个子士兵吉姆·康克林的死亡。
在对成长小说的概念中,“仪式”一词来自于人类学,指的是青少年经历生命中重要的磨砺、考验之后,获得独立,进入成年,变成一名成年人,而这种磨砺与考验往往带有仪式的性质。对于亨利来说,亲眼目睹队友的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刺激。“小伙子一直失神地看着这场仪式,出现在这个见面的地方。他的面孔被扭曲成为他的朋友而痛苦的一切可以想象的表情。”但在这之后,亨利性格上的缺点依旧没有改变,他依然在为可能来自他人的嘲笑而痛苦着,整个人的情绪都被他人所掌控。在之后因为一场混乱,他被一名在逃跑时情绪失控的友军用枪托击伤了头部,获得了一枚在道义上名正言顺的“红色勋章”,在找回自己所在的部队后,他谎称自己是在战斗中负伤,就这样他并没有受到任何的责难与嘲讽,相反,在这枚由谎言支撑着的“红色勋章”的作用下,他反而想去借机挖苦之前向他表露出对战争胆怯的队友。“他掌握了主动权,现在轮到他哈哈大笑和放射冷嘲热讽的弓箭了。”甚至是在被普遍认为的主人公已经得到成长的第二次战斗之后,亨利依旧无法摆脱这种情绪的困扰。“可是,他在第一次战斗中逃跑的阴魂又张牙舞爪地出现在面前,因此头脑中响起了轻微的哄叫声,一时间,他的脸红了,心灵之光由于羞耻而忽明忽暗地晃动起来。”由此可见,亨利自始至终都未能确立起真正的自我,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被他人所定义的存在,他思考关于这场战争的出发点并不是应有的道义,或是自己应该在这场战争中经过生死的考验从而获得某些品质,而仅仅是将他人当作一面反观自己的镜子,完全受制于他人的言语,态度和看法并且自身也完全由此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