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幽默是产生于20世纪60年代美国的现实主义文学流派。当时美国的弗里德曼将12名作家的作品汇集成书,以“黑色幽默”为该书命名,由此黑色幽默在美国成为一种美学风格及其文学流派,弗里曼德也因此得到了“黑色幽默司令官”的称号。12名作家的作品都有着聚焦现实生活的矛盾,用悲喜交集的方式来呈现人生荒谬性的共同特征。(刘冬玲,2019:149)《大英百科全书》对黑色幽默进行了解释与定义,指出“黑色幽默”是“一种绝望的幽默,力图引出人们的笑声,作为人类对生活中明显的无意义和荒谬的一种反响。”利用讽刺等一系列的表现张力来引发笑声,以表达人类感受到的黑暗现实生活中的无意义和世界的荒诞性。它通过展现“荒谬”来反映真实。法国《彩色拉鲁斯词典》将其解释为“用尖刻的,辛酸的,有时甚至是绝望的笔调着重刻画人世间的荒谬。”(涂志凤,骆薇,2014:104)黑色是作家的世界观和作品的基调、内容;幽默则是作家的处世态度和创作态度。黑色幽默小说的艺术特点非常明显,其内容和主题多体现社会,世界,自我,理性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人们想改变它,却又无力改变,只能绝望地发笑(杨丽,2013:115)。
死亡、荒诞、恐惧是黑色幽默文学的重要主题。《愚人雷默》以墓地的描述拉开帷幕,小说第一页作者是这么描述墓地的(拉索,2016:1):“那些墓石活像一顶顶旧了却舒适的帽子,俏皮地歪戴着。如果他们醒来,发现世界比他们当初逝去时更加艰辛,谁还能责备他们按掉贪睡模式,继续回到睡梦中再睡上几十年呢?”黑色幽默的作家往往具有超越常人的社会洞察力和丰富的人生阅历,可以高屋建瓴俯瞰人生,辛辣的笔触并不妨碍作家的细腻描述与独特视觉。用俏皮歪戴着的一顶顶旧帽子来点触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话题,看似云淡风清,实则充满对现实世界艰辛不幸和痛苦的指责。作者用死人的嘴,吐露了对现实世界的讽刺。小说中写道“在过去二十年里,这个可怜的老头跟三个不同的癌症抗争着,先是肺上的一个肿瘤, 接着是前列腺长了一些极具攻击性的细胞,最后是他脑干上的一个虽小但很毒的结节,这个恶性肿瘤似乎一度只是增强了他惊人的智力,使他的才智与舌头更敏捷,尽管照雷默看来,他这两样都够敏捷了。事实上,当他正准备得出结论——癌症并不像宣称的那样致命时,消息传来,那老头陷入了昏迷,接着,几天之后,他就死了。(拉索,2016:17)”这段法官与疾病抗争失败,最终仍然走向死亡宿命的描写充满荒谬与反讽,肿瘤细胞竟然让才思敏捷的法官智力更加惊人,但以固执强硬自信著称的他仍然在与无情疾病的抗争中仓皇落败……小说中人物的死因各不相同,但都极具黑色幽默的讽刺含义。一贯潇洒风流四处留情的卡尔前列腺出了毛病;有婚外情的贝卡在私奔当天以及其诡异的姿态像个弹簧一样从楼梯上摔死 “她的前额栽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头发前垂遮住了脸,往上两个台阶是膝盖,胳膊在身后,屁股撅在半空中。她看起来就像是从楼梯顶部游着蛙泳去底部,在到达终点前死去的。(拉索,2016:79)”沙利刻薄的前妻薇拉患了老年痴呆症;一心要纵火烧死沙利的出狱犯反而葬身火海;毒蛇贩子丧命蛇口……因果报应,循环往复,作者为呈现严肃的死亡主题,使用了充满怪诞和讽刺的黑色幽默,巧妙的反映了对现实世界的鞭挞和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