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德隆达》中的女主人公格温德琳(Gwendolen)在情感受挫后来到德国的温泉疗养地企图治愈情伤。本论文认为爱略特对格温德琳的塑造并非仅仅局限于对利己主义的批判,还体现了爱略特对格温德琳的同情,因为赌场那一幕实则格温德琳作为一名女性生存焦虑的体现。
格温德琳年轻貌美,心高气傲,出身于有闲阶层,在她眼中似乎自己才是世界的主宰,但其实这只是表象,她的自恋掩盖的是内心的不安和焦虑。格温德琳幼年丧父,她和母亲跟着做船长的继父在一个个外国港口或巴黎公寓间漂泊了九年,居无定所。这种漂泊生活使她对家和家园都没有太多感情。同时,母亲在继父那里并没有得到细心的呵护,他不仅霸占母亲的财产,还缺乏对家庭的责任感,甚至有评论指出格温德琳曾经被继父性侵过。这些不愉快的记忆都在她的内心深处留下不可磨灭创伤,使她甚至失去如何爱人的能力。小说中有不少情节还流露出她早先就具有歇斯底里的症状,比如在表演话剧时,一幅恐怖的画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那惊恐的表现就是明证。当表亲雷克斯(Rex)向她表达爱意时,她断然拒绝,并表示自己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当单身贵族格朗古(Grandcourt)有意和她接触时,格温德琳也表示出些许兴趣,因为格朗古沉默寡言的行为方式似乎预示着他能够听从格温德琳的摆布,不必担心婚后失去自由。但是,格朗古情妇莉迪亚(Lydia)的出现打破她对未来的幻想,同时也加深了自己对男人的不信任感。在听完莉迪亚的故事以后,她感到了“一阵病态的麻木”(187)。通过来到温泉疗养地的赌场,她试图逃避焦虑,用赌博的兴奋驱散挫败感。但是,一封家书提前结束了她的疗伤过程,使她不得不面对家道中落的现实和对未来的重新选择。本想通过音乐改变命运的她听到音乐家克莱斯默(Klesmer)对她的否定后,她的自信心变成了一种“滴血的创伤”(305)。真相让她感到了一种“撕裂般的疼痛”,犹如“挫伤”(310)一般。无奈之下,她只好选择嫁给恶魔格朗古,婚礼当天莉迪亚充满恶毒诅咒的信件和钻石,让她再次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丈夫对她无声的折磨让她一直忍受着“内在的创伤”(625),她屈从梦魇,对生活感到厌恶,害怕“感染”丈夫的思考方式(671)。爱略特反复使用了与疾病相关的术语,“wound”、“sickened”、“sick”、“infection”来强化当时英国社会女性的生存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