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菲和贞贞都希望拥有美好的爱情,她们大胆追求,敢于挑战封建礼教,可结果都让人唏嘘不已。她们曾试图反抗,不肯屈从命运的安排,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个人的抗争不过是徒劳一场。莎菲深陷情欲纠葛,贞贞也不能和自己所爱之人长相厮守。
在《莎菲女士的日记》中,莎菲身旁有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好男人——苇弟,但莎菲只是感动于他的真诚,并不爱他。毕竟男女之事,需要你情我愿,需要心灵高度契合。可苇弟并不了解莎菲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这也暗含着作者的恋爱观,丁玲对爱情的态度也是如此。文中的莎菲希望可怜的苇弟,能够用成熟的方式去爱她。可是苇弟只会用眼泪来表达他内心的真挚和单纯的爱恋,没有男子的风骨和担当。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对于怯弱的苇弟来说,眼泪似乎是他唯一的武器,所以动不动就哭得像个泪人了。可苇弟的眼泪在莎菲看来,没有任何分量,也早已习以为常。莎菲看着一个七尺男儿为她流泪,为她伤心。她没有丝毫感动,还流露出得意,断不会轻易脆弱得被几颗眼泪就征服。因为她一点都不爱苇弟,只因自己忍受不了生命的孤独,当然也不忍刺痛他那至诚的心灵,所以迟迟不肯决绝的拒绝他的爱。从这个方面来讲,苇弟是可怜的,他不知道他在莎菲心里是怎样的位置,也不懂得如何解读莎菲欢笑和忧郁的背后,却还希冀拥有她,更不懂得这是怎样的毫无希望。可不论莎菲怎样极尽天性的残忍去捉弄他,他也不会减去半分对莎菲的爱,也不会改变爱的方式。可这种爱对于莎菲而言,有时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一种精神的枷锁。正如莎菲自述:“我为了这一个老实的男人,感到无能的抱歉,也够受了。”莎菲为了让苇弟懂得自己,不惜把自己的日记给他看,可苇弟终究是不能真正了解莎菲的。她盼望着苇弟懂得自己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可得到的不过是更大的失望而已。而当她遇见南洋客凌吉士,为他俊美的外表,卓然的风姿所着迷,倾心不已。她想方设法、不动声色的靠近他。她压制住自己狂热的情感,尽力掩饰自己的喜悦,步步经营,希望凌吉士为她献上诚挚的爱。可这凌吉士竟是那样的虚伪,他所需要的只是卑劣的享乐,只是情欲的满足。从不知道真正的爱情应该是怎样的。可怜的莎菲看透了这道貌岸然的凌吉士,对他怀着鄙夷的心理,可当凌吉士去拥抱她时,她却软弱得不想拒绝,反而希望他多抱自己一会儿,还接受他的吻,宁愿忍受他浅薄的情意。可过后她又厌恶自己,伤心的哭起来了。莎菲既想维护自尊,又无法割舍对凌吉士的爱慕。她徘徊在灵与肉之间,痛苦得难以自拔。莎菲对庸俗生活的愤懑和对爱情生活的向往表现了她强烈的个性主义倾向。但是,由于这种向往和追求是病态的,留下的只能是一曲格调凄厉而充满才情的哀歌。
莎菲深陷情欲纠葛,找寻不到生活的出路,表现出浓厚的虚无感伤主义色彩。而贞贞虽痛失爱情,遭受身心的摧残,却依然对生活保持新的希望和期待,展现出昂扬乐观的革命主义精神。文中贞贞爱上了比她家更穷的夏大宝,可父母坚决反对。并想把她许配给一个上了一点年纪的人做填房,然而痴情的贞贞不愿意。所以她希望夏大宝能带她走,可偏偏这夏大宝是怯懦的,和苇弟有相似之处,不敢带她离开。刚烈的贞贞只能自己做出命运的抉择,跑到天主教堂,请求成为姑姑。可不幸的贞贞被侵略者发现,羊入虎口,命运就此被改写。后来,贞贞历经磨难回到家中,遭受种种非议和无情的责难。夏大宝想娶贞贞,贞贞觉得自己已是不完整的了,坚决不同意,正如贞贞所说:“既然已经有了缺憾,就不想再有福气”。[5]她希望远离这个熟悉而又让人窒息的地方,以新的面貌追寻新的生活,这种渴望新生的勇气是令人震撼的。作者之所以把贞贞放置在抗日战争的宏阔背景下,在战争中塑造贞贞的形象,赋予她不同于莎菲个人感伤的深沉悲剧意蕴,也许正是因为在革命战争中,她感受到了烽火之中女性自尊自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