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荒原》中的两性观
表面看来,《荒原》中确实使用了大量的典故和客观对应物近乎偏执地突出了“对性的愤怒和嫌恶” ,并且诗文中出现的女性形象大多以诱惑者的面貌出现,岩石的女主人贝洛多纳、埃及女王克莉奥佩特拉、丽儿、博尔特太太、女打字员和伊丽莎白女王等,无一不是引人堕落的诱惑者;虽说不幸的婚姻给年轻的艾略特带来了无尽的烦恼,但艾略特对两性关系依然秉持了辩证的态度,并没有走向禁欲主义的道路,这一点在长诗当中体现得非常明确。作者利用各种典故和种种客观对应物向读者表明:放纵情欲和禁欲都会使现代世界成为荒原。
在长诗中,艾略特试图更客观地来看待两性关系。他认为以单性别视角来审视这个世界是不全面的,必须结合男女两性之长,才能对世界有完整正确的认识。他在长诗当中专门设置了一个联络全篇的重要角色帖瑞西士,帖瑞西士的身份是一个两性人,这个来自奥维德的《变形记》中的人物曾因触怒正在树林里交媾的两条大蟒而被变身为女子,在这种情形下度过七年后他又一次打了大蟒,于是他再次变为男儿身。在第三章《火戒》中,帖瑞西士正式登场,目睹了女打字员与长疙瘩的男青年之间有欲无情的淫乱行为,继续长诗前两章中一直在表达的主题:即放纵情欲会使现代世界成为荒原。艾略特在原注当中强调:“帖瑞西士所看见的,实在就是这首诗的本体” 。帖瑞西士的两性人身份向人们表明这种认识并非是来源于哪一性别的偏见。
艾略特本人给长诗做的注释中曾提到: “这首诗不仅题目,甚至它的规划和有时采用的象征手法也绝大部分受魏士登女士有关圣杯传说一书的启发。该书即《从祭仪到神话》。……我还得益于另一本人类学著作,……我说的就是《金枝》。” “……在我思想中,他(‘那被绞死的人’)和弗雷受(即《金枝》作者Frazer)的‘被绞死的神’联系在一起,又把他和第五节中使徒到埃摩司去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带斗篷的人联系在一起。……‘带着三根杖的人’(是太洛纸牌中有确切根据的一员)我也相当武断地把他和渔王本人联系起来。”渔王和圣杯的传说作为整体的意象贯穿长诗始终,故事说因为渔王的患病与衰老,原来的肥沃之地都变成了荒原,要想恢复生机,就需要一位少年英雄(在传说中他是甘温或帕西法尔或盖莱海德)历经种种艰险,带着一把利剑去寻找圣杯,以便医治渔王,使大地复苏。不少研究者认为,利剑是男性的象征,而圣杯则象征女性。少年英雄带着利剑找到圣杯,象征着两性之间的正常结合,这种结合是人类繁衍和生命传承的保证。所以在展示了种种纵欲行为必将使现代世界成为荒原之后,艾略特找到的拯救荒原之路并不是禁欲,而是两性之间要和谐相处,要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