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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学界儿童文学定义之争与研究新路径
 
更新日期:2021-04-27   来源:   浏览次数:660   在线投稿
 
 

核心提示:早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批评家约翰汤散德就声称儿童文学无法定义:儿童的这个修饰词令人误以为这是块儿童专属的领地,事实上成人一直活跃在其中;儿童

 
 早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批评家约翰·汤散德就声称儿童文学无法定义:“儿童的”这个修饰词令人误以为这是块儿童专属的领地,事实上成人一直活跃在其中;“儿童并没有过着与大人不同的人生,因此他们的文学也不应是一种特殊的文学。” (Townsend, 196)杰奎琳·萝丝很快响应了这一观点,出版了名为《以“彼得潘”为例兼论儿童小说之不可能》(The Case of Peter Pan; or, The Impossibility of Children's Fiction)的专著。萝丝认为,不存在真正的儿童文学,因为作为作者、出版商和选书者的成人总会早于儿童读者和听众进入所谓的儿童文学世界;这个世界由成人的意图构成,与真实的儿童之间隔着深深的鸿沟。在儿童文学这个话语场中,成人通过“重复”(Repetition)实现自己的主体身份,将意图灌输给儿童;然而儿童作为被动接受的一方,仍然需要在这个名义上属于自己的话语场中构建作为主体的身份。萝丝坦承自己最初用来描述成人这种行为的词是“压迫”(Oppression),但是后来觉得这种文本的传递方式存在太多不确定,还是用重复这个词更合适一些。(Rose 1984)
佩里·诺德尔曼显然对萝丝书中福柯式的批评视角十分不以为然,第二年即发文《以儿童小说为例兼论杰奎琳·萝丝之不可理喻》(The Case of Children's Fiction: Or The Impossibility of Jacqueline Rose)予以反驳。诺德尔曼首先对萝丝指出“儿童文学中的儿童是作者建构出来的”表示同意,并认为这是所有文学人物的共同特点,如果将这种建构当作是灌输甚至压迫,则纯属无稽之谈。诺德尔曼认为大量的批评家并不理解童年和儿童,他们忽视儿童文学丰富的内涵和生动的表现形式,用批判现代主义文学的那一套理论工具来批判儿童文学。他们“把儿童文学变成了政治战场,以歪曲的儿童观念和文学观念为武器互相攻击。这些战争让人们的注意力离开儿童读物本身,令人们无法充满热情地欣赏它的美;更让人们忘记了童年的现实,忽视了活生生的儿童那丰富的人生。”(Nodelman, 100)
诺德尔曼尽管呼吁儿童文学批评要回到文本、回到现实、避免过度理论化,却没有放弃定义儿童文学的努力。在其十年后的专著《隐藏的成人:定义儿童文学》(The Hidden Adult: Defining Children’s Literature)中,诺德尔曼用很长的篇幅描述儿童文学的特征,援引朱迪斯·休曼(Judith Hillman)和迈尔斯·麦克多维尔的观点,认为儿童文学与其他文学有本质的区别,可以用显著的特征区分开来。(Hillman 1999; McDowell 1973)诺德尔曼指认的儿童文学特征有:(1)是关于儿童的;(2)从儿童的视角出发;(3)须简洁而高尚;(4)保持成人的影响(“隐藏的成人”)。(Nodelman 1985)事实上,所有倾向于命名儿童文学的学者都想要归纳总结这一文体的基本特征。佐哈尔·沙维特相信“无论时代变迁,儿童文学有共同的特点”,在“文本的复杂程度、叙事结构、主题思想和风格上”都与成人文学截然不同。(Shavit, xi)詹姆斯·史密斯则用以下几项特征界定儿童文学:(1)作者需要描写少年儿童能够理解的体验;(2)作品的语言、人物、情节和主题要较为简单;(3)语言尽管简单,仍要保持新鲜和活力(ingenuity and flexibility);(4)作者需要尽量采用全知视角,叙事以动作为主;(5)在讲述中加入丰富的视觉模式。(Smith, 6)
然而,一旦对儿童文学的特征进行条分缕析的定义,定义者就不可避免地会遭到质疑。玛拉·古芭(Marah Gubar)认为这种方式“行不通”,世界儿童文学具有普适特征的论调“站不住脚”。一旦采用本质主义的研究方法,就会陷入探究作者意图的窠臼,其结果是大大缩小了儿童文学的边界,把大量优秀作品排除出了儿童文学的队伍,尤其忽视了青少年作家群体;不仅矮化了儿童读者,而且将成人作者锚定在了只会向孩子灌输和教育的刻板印象里。(Gubar 2011)古芭倾向于不命名儿童文学,但是她的不命名不同于汤散德和萝丝为代表的不可知派,而是主张“不名而作”。她以维特根斯坦对游戏所做的论述为例,认为“我们既不必非要抛弃儿童文学的定义,亦不必非要给所有儿童文学作品或者只是儿童文学总结出共同特征。一件事物难以定义,不代表它不存在或者没法被讨论。”我们只需要接受这是个含混不清、变化多端、不断发展的范畴就可以了。在这个前提下,最佳的研究范式是零敲碎打(piecemeal),“关注不同的子类和主题,尊重这一体裁的混乱性和多元性。”(Gubar, 212)
古芭的观点在某种程度上呼应了诺德尔曼“回到文本、回到现实”的主张,代表了二十一世纪英美儿童文学研究的态度——兼容并包、视野开阔。彼得·亨特同年为《儿童文学关键词》(Keywords for Children’s Literature)撰写词条时,也认为儿童文学研究正迎来“开放自由的批评路径……一切文本都是复杂的,值得为之进行严肃的批判和理论审视。儿童文学的力量就在于其多样性,能为跨越或融合各学科、各领域研究提供契机。”(Hunt,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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