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后扶贫时代贫困发生的新情况进行预判,是研究其贫困治理转型的前提。全面小康之后,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由于不同地区、不同人群、不同个体所拥有的资源和面对的市场环境各不相同,个体能力和境遇存在差异,贫困发生的新情况也将多种多样。
(一)农村部分常见致贫因素还将出现高发态势
农村常见致贫因素主要有资源缺乏、劳动力缺乏、技术缺乏、权力缺乏、基础设施不足、好逸恶劳、天灾人祸和市场风险等。通过长期的贫困治理,前面六种因素在后扶贫时代其影响程度会有所缓解,但也仍将长期存在;后面两种致贫因素不仅将长期存在,在某些时期还会出现高发态势,具有很强的不确定性。
天灾人祸即自然灾害和人为灾害。贵州总体上属于自然灾害高发地区,并具有时空分布不均的特点,以灾害性天气为主,主要有干旱、秋绵雨、倒春寒、洪涝、凝冻和冰雹等,另外因地形地貌呈现山高、谷深、坡陡等特点,局部性的滑坡、泥石流和岩体崩塌等地质灾害也时有发生。大部分农业生产都暴露于大自然之中,在某种程度上仍然是“靠天吃饭”,因此,后扶贫时代,贵州农业农村遭遇这些灾害不可避免,会导致部分家庭又将陷入贫困之境。人为灾害主要是由人为因素引发的灾害,其种类很多,主要包括自然资源衰竭、环境污染、火灾、交通事故、政治动乱和战争等。当前,贵州除了不存在政治动乱和战争灾害以外,其它灾害都不同程度存在,尤其以火灾为甚,主要是因为贵州许多少数民族地区(特别是苗族地区),房屋以木质结构为主,并且以聚居为主,其次是交通事故灾害频发,因为贵州低等级公路很多地方存在路面狭窄、山高路陡、坡多弯急等特点,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交通事故。不管什么灾害,都具有隐蔽性、突发性、危害性强等特点,难以预防和控制,人们总是处于被动地位,有些灾害一旦发生就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天灾人祸不仅仅给受灾群众造成生命或财产损失,还会因此造成一些家庭变故而给受灾群众精神上造成严重打击,导致一些家庭丧失生活信心与激情,从此精神上萎靡不振,不再有致富动力。
市场风险是市场经济的常态和显性特征。在产业扶贫政策推动下,原来的集中连片特困地区农业的市场化加速推进,家庭农场、农民专业合作、龙头企业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不断涌现,贫困地区农业发展呈现出新的生机。但市场经济存在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因此面对更加激烈的市场竞争,贫困地区的部分农业经营主体必然出现经营不利的情况。而贫困地区普遍市场风险防控机制不健全,农业经营主体资本实力薄弱,很多农户经营的启动资金来自于扶贫特惠贷款,在市场风险的冲击下,小农户或者实力不足的农民专业合作组织、龙头企业都无力抗衡,返贫现象仍然容易出现。例如,贵州关岭县火龙果之前售价15元每斤,到2018年降价到2元每斤但依然销售困难,造成大面积滞销。很多果农都是依托扶贫贷款发展特色产业,但由于农产品市场供需失衡,价格大幅波动,农产品价值不能有效实现,生产耗费不能弥补,进而农业产业链发生断裂,农户蒙受重大损失。在后扶贫时代,这样的悲剧不但不可避免,而且还很有可能呈高发态势。
(二)农村新的致贫因素仍将不断出现
在后扶贫时代,由于农村社会结构、经济结构和农民思想观念发生了深刻变化,个体性的致贫原因更趋复杂化和多样化,农村除了长期存在的常见致贫因素外,以下新的致贫因素也将不断出现。
一是临时性失业致贫。改革开放之后,很多农村人口远离故土,过着候鸟式的打工生活,打工浪潮曾经一浪高过一浪,很多农村人口在此过程中极大地改善了自己处境,但还有一部人因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工作并不稳定,经常性失业。例如,2020年上半年受新冠疫情的影响,很多企业长期不能开工甚至倒闭,导致很多工人临时性失业甚至长期失业;当前,随着国内劳动力成本提高,东部沿海部分企业外迁,也造成很多工人失业;特别随着社会科技的发展,人工智能的广泛应用,单位产品用工需求不增反减。在此背景下,对于那些知识水平低、技术单一的工人来说,就业形势将更为严峻,频繁失业导致收入不稳定将成为常态,很容易再次陷入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