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与音乐作为两种艺术表现形式,能够通过视觉和听觉的表现手段诠释内容。在十九世纪,随着音乐这一艺术形式的地位在浪漫主义的思想下不断上升,绘画与音乐之间出现了新的碰撞、比较和认识:黑格尔把音乐与绘画进行了比较,其认为绘画内容的表现受制于“原已存在于现实界的现成形式”,并且它的表现方式也是由“内容所决定的那种表现方式”,但音乐家较之于其他艺术家,由于在制曲中体现出一种“反躬内省”的过程而具有独立的自由,在黑格尔看来,音乐家从事于某纯粹声音以及抽象的内心生活。故在当时,音乐这一艺术形式被认为是唯一一种不需要形成文字或图像,能够脱离开内容表达存在的本质,几乎接近“崇高”的艺术手段。
由于音乐被认为是理想的艺术,“图画音乐”成为了艺术家最新的座右铭,在十九世纪后期,英国艺术评论家沃尔特·佩特(Walter Pater)在他的散文集《文艺复兴:艺术与诗歌研究》(1888年)中提出,所有的艺术都在追求音乐的状态。也就是说,艺术家们在奋力挣脱传统的现实主义,想要从音乐的“非理性”本质中汲取灵感,而绘画无法发出乐音,画布也无法成为音乐,故而视觉艺术家们想要寻找模仿音乐的方法,他们努力超越现有艺术形式与表现的极限,以隐喻的方式创作音乐。这种隐喻的创作可分为两种方式,一种为在画面上直接体现音乐元素,如乔治·修拉的《伊甸园音乐会》和雅各布·马里斯的《两个女孩》;另一种方式为音乐在其中扮演抽象的角色,不直接将音乐元素表现出来,而是在标题上选取了与音乐有关的名称,如西格纳克的《谐谑曲》和惠斯勒的《黑色和金色夜曲》。这种通过对音乐内在品质的模仿,形成联觉效果的形式在当时称为“correspondences” (通讯、互通):首先,“声音”由和谐的颜色唤起,“节奏”通过重复的视觉模式体现,“暂时性”使用动作和运动显示时间的推移。艺术家们大胆地将音乐最根本和最有价值的“无意义”特点,即没有通过“有意义”的文字或图像与现实相联系的特质进行创作,将其转化为绘画形式,这种不受外力支配、完全独立于自己、超越现实的、抽象的音乐理念影响了梵高,启发他用颜料唤起声音,试图将音乐能表达的更深层次的真理转化为绘画。
在文学艺术与绘画艺术中,无论是诗人还是画家都可以通过暗示、象征的手法, 激发审美主体丰富的想象, 从而达到原本受媒介、材料等客观因素限制所不能达到的审美效果, 进而起到更好的传达其理念和思想的作用,诗歌艺术有绘画的元素, 重要的载体是意象,绘画艺术中有诗歌的因子, 重要的载体是色彩。当作家们感到文学需要为视觉而写作时,视觉艺术家们越来越被期望能够为听觉而绘画,十九世纪的视觉艺术家们对绘画中“音乐性”表达的追求促使绘画、音乐、诗歌这三种艺术形式形成了奇妙的联觉反应。在当时,P.A.Génestet 的诗歌对于大部分荷兰人都起了很深的影响作用,梵高就是其中的一位,人们认为他的诗歌可以强化和塑造人的性格,这些诗歌中包含许多美好、真实的词语,如:简单、纯洁、慰籍、幸福、音乐,这些词语可以给人们提供安慰和支持,为那些寻求生活意义的人提供一个立足点。梵高时常从书籍中寻找安慰和艺术灵感,在他的信件中也经常会引用一些能够引起他共鸣的诗歌,其中就有一些关于音乐的作品,通过源源不断地阅读有关艺术和历史的诗歌、小说,梵高一次又一次地获得了新的思想和灵感,并将这些想法注入到了他的创作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