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道之美在于侘寂,侘茶之美内合于禅,历代茶匠在茶道中修炼禅心,茶人审美眼光日益冼练。绍鸥与利休将物风雅放下,把歌心举起,风吹雪落入茶汤,有一种珠光式的美感,那便是侘之茶。
侘寂是一种洗净铅华后的返璞归真,是肉体和心灵的净化状态,大道至简,合归于“侘”。对“侘”的会意性理解,即为“人在宅中”。关于这一点,千利休的孙子、江户时代初期的茶道及“侘茶”的代表人物寂庵宗泽在《禅茶录》一书中,明确谈“侘”的理解——物有所不足的状态,就是茶道的本体。作为一个人,不与俗世为伍,不与俗人为伴,不喜万事齐备,以不尽如意为乐。这才是奇特的屋人,称为数奇者。往往于曲径通幽处取一露地,建一座“数奇屋”,不为繁华闹市所扰,自有采菊东南下的闲致。茶室内的装饰风格也处处显露出古朴、幽静之风,恰到好处的采光与室内枯色调的氛围相得益彰,壁龛上的挂轴主要为淡雅风格的书画,烧制的陶瓷茶碗保留了天然裂纹和淳朴色调,宾客膝行而入跪坐于榻榻米之上若禅宗修行般怡然。在几叠半大小的茶室空间内,寥寥三两人,风炉釜中熏香掠过鼻息若现若隐,屈膝如磐石般稳坐,在眼神和肢体的交流中互诉茶事。虽脉脉不得语,而心意相通更能体味茶味之中的禅味。主客相敬如宾,茶事有条不紊,缓慢而极致,在这一侘一寂一期一会中获得心灵的片刻栖息。
侘寂是茶之美的灵魂,是于静谧极致中回归生命的初始状态,聆听心灵的律动之音,于苦涩中寻味甘甜,于枯乏中寻觅律动。恰如人言“皎月无云令人厌”,以此观之,则茶道之美是“皎月有云”,皎月为寂,云中月为侘。清云与皎月便化作了茶汤中的一抹独特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