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画中画构图
《枕边书》(The Pillow Book)是彼得·格林纳威在1996年导演的作品,这部作品不仅影像风格大胆,而且有深刻的关于性别与社会的批判。故事的起点在日本,日本小女孩诺子(又有译名为和子)被自己的家人在面部和背后写下文字。童年时代,她始终是“被书写的对象”,正如女性在社会中始终作为“被看”的对象存在一样。家人在诺子生日的时候用毛笔在她的脸上写下赤色的文字。通过画中画构图,我们发现书写的内容常常是日本女作家清少纳言的作品《枕草子》。同时,诺子自己也学习书法,而诺子的母亲为她朗读清少纳言的《枕草子》。随着诺子逐渐长大,她尝试着各种书写的方式。她也自己抄写清少纳言的《枕草子》,也写日记。后来,她恋爱,结婚,不久后分手,而后搬去香港。她在西方情人的身体上书写,沉迷于肉欲,后来她遇见了英国情人杰罗姆,这名男青年也在她的引导下在她的身上书写。诺子在杰罗姆的身上写了13卷作品。因为二人情感上的争执,杰罗姆自杀了。在杰罗姆死去后,她剥下了他写满字迹的皮肤。最后,诺子为自己死去的情人复仇——书写了一部“死亡之书”,并寄给与她情人的死亡有关的出版商。电影以出版商的自杀作为结尾。在这部电影中,由于故事情节的设置,裸露的身体几乎是一种必然。
画中画构图是彼得·格林纳威常常在电影中使用的构图模式,也是电影的表达手段。在《枕边书》这部电影中格林纳威依然延续了这样的构图手段。后来说出了“电影已死”的彼得·格林纳威梦想“拍摄这样一种电影,没有情节,像绘画一样极其关注事物的构造与框架他在试图重铸一个标准答案,就像纵马冲向风车的堂吉诃德。”而大胆的构图方式无疑是他挑战传统电影构图的一种尝试,一次突破传统的先锋实践。早在格林纳威早期的其他电影中,画中画构图已经成为一种他经常使用的构图方式,如他的电影作品《窗户》、《建筑师之腹》等等。他颇具争议的电影作品《魔法圣婴》也使用了这种构图方式,配合镜头的推拉,使得画面更具有视觉上的冲击力。
在《枕边书》这部电影画中画构图的使用中,电影叙事中画面被切割成不同的部分。在诺子“被书写”这一部分的内容得以呈现的同时,画中画构图使得《枕草子》能够进入电影的叙事。鉴于这一部分的“画中画构图”中大量出现的是日文,在图形学上与人的身体形成一种“身体-符码”的对照,为之后影片之中符号的解析提供了可能。在画中画构图的尝试中,导演显露了颠覆电影用二维图形去展示空间、进行叙事的局限,他在访谈中透露自己希望能够做出“电影立体主义的开端”,因为“绘画所使用的某种东西尚不为电影所知,这是明显的,空间与时间的组织,在同以空间中不同表现方式的组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