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节着重讨论外宣翻译的范畴、定义与特征,总结以往研究之不足。首先归纳广义外宣翻译和狭义外宣翻译的殊同,由此得出外宣翻译活动的两个显著特征:其首要功能在于传递信息与建构国家形象,其突出困难在于时效性与准确性常常难以兼顾。有鉴于此,文章聚焦“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翻译,探讨外宣翻译研究方法中尚待改进之处。
(一)外宣翻译的定义与特征
外宣翻译中信息传递与形象建构相统一。现有外宣翻译研究对象覆盖范围广泛,包含国家层面的:中国特色对外话语传播、党政文献翻译、国家形象建构、讲好中国故事等议题;也包含民间的:公示语、旅游景点、广告外译等案例;有时还涉及典籍、当代文学译介等话题。外宣翻译的定义、范畴和特点究竟如何,译学界尚无统一说法,却有共性可觅。
有学者从媒介角度加以界定,如:“随着中国社会经济的全面发展和进步,以及对外交流的不断加深,需要把大量有关中国的各种信息从中文翻译成外文,通过图书、期刊、报纸、广播、电视、互联网等媒体以及国际会议,对外发表和传播,这就是外宣翻译”(黄友义,2004: 27)。也有学者从文体范畴加以区分,如:“外宣翻译属应用翻译的范畴,与文学翻译最根本的区别在于翻译的目的不同”(张健,2013: 19)。另有专家从外宣政策加以描述,如:“向海外受众讲述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目的是使他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和接受我们传播的内容,从而更加了解中国,认同中国,这是外宣翻译的出发点和归宿”(陈明明,2020: 98)
综合上述颇具代表性的观点,广义的外宣翻译包含政治、文化、经济等领域的一切对外译介活动,狭义上则指将中国的真实国情及治理经验对外进行翻译和传播的活动。广义与狭义的外宣翻译最终都直接或间接服务于传播国家话语、构建国家形象。
外宣翻译时效性与准确性难兼顾。外宣翻译往往涉及新闻时政,实践中一个突出的困难在于如何既快速又准确地译出。外宣翻译讲求时效性这点较易理解,但对准确性的解读却有待商榷。例如,新冠肺炎疫情报道始于2019年年末,2020年2月世卫组织议定新冠肺炎的英文学名为“COVID-19”,2020年6月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国行动》白皮书中英文版,该白皮书英文版中对新冠肺炎的翻译并未盲目统一为“COVID-19”,以免使国际社会误以为中国早就确切地知道这种疾病瞒而不报,因此,该白皮书将2月以前的肺炎病例译为“cases of pneumonia of unknown cause”是尊重客观事实且严谨的,这种情况下,同一文本内前后译名不统一反倒是准确的。与之类似,时事新闻报道也需要采取当时最恰当的译法而非等到官方译名发布再做报道,否则就有损时效性,甚至会丧失话语主动权。此例体现了外宣翻译的时效性往往与准确性相矛盾,且不可不考虑时间因素,译法准确不等于译文唯一,值得反思。
(二)外宣翻译研究的不足
关于中国话语翻译的标准和评价,有研究基于奈达的对等翻译思想提出政治文献翻译应实现“政治等效”(杨明星、李志丹,2015:88),在此基础上发展出“政治等效 + 意象再现”的翻译标准(杨明星、赵玉倩,2020:151)然而,所谓“等效”归根结底是对译介结果的评判,如果不考察译入语语境中译本的真实接受情况就难有定论。
有学者从译者视角出发,针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四种典型的译文进行评析(杨全红,2018:97),认为“Lucid waters and lush mountains are themselves mountains of gold and silver.”是较优译本。其主要的衡量标准是译文与原文的对应关系和译文本身的表达效果,却缺乏量化分析和受众角度分析。
后又有学者认为上述研究不够具有代表性(肖志清、邵斌,2019:96),于是借助语料库手段,囊括更多译本,以增加例证的丰富程度,从而总结归纳出译文体现的三种翻译策略:异化、归化以及半异化半归化。该文指出异化策略可取,原因是“为了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为代表的中国特色话语对外翻译传播应坚持‘以我为主’和‘相对一致性’两个翻译原则”。可见其评价原则是先验的,从作者认可的原则出发挑出了适配的译文,视之为最恰当的翻译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