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劳动机制:全面劳动与新型劳动同在
1、时间空间与情感的三重“殖民”
游戏接入方式从PC端到移动端的跨越,使得数字化资本更加狡黠,他们通过这种对时间的无缝占有和对生活空间的极限扩张,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自己的剥削和占有过程。游戏软件对劳工的殖民还有一种特殊的控制方式——“情感殖民”,这种情感殖民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平台利用玩家对游戏的感情,通过玩家跟进式的监督和反馈,将游戏体验一步一步改进到更好。玩家“罢氪”行为表面上看玩家属于强势方,他们用自己的权力逼迫策划做内容优化,实际上却是策划方无偿获得用户的真实回馈和优化建议。通过对玩家时间,空间,情感的三重殖民,资本得以凝聚智识,汇聚零散且弹性的“剩余劳动力”,为资本积累贡献价值。
2、消费成为最受尊敬的数据劳动
玩家的消费性劳动是游戏平台得以运转的基础。当下粉丝经济盛行,利用“为爱发电”的初心“割韭菜”在游戏平台中对玩家也同样适用。数据时代,生产是一种劳动,消费也是一种劳动。玩家在游戏中拥有着强烈的拯救者情怀,这份情怀会进一步催生出玩家强大的劳动力和消费力。新出的式神典藏皮肤不去氪,那么该式神的下一个新皮肤就开始变得遥遥无期。面对这些窘况,消费成了一项义务,玩家需要用自己的消费能力证明该游戏在玩家心目中的可持续性和忠诚度。“氪金”既是游戏中的仪式,也是游戏中的劳动,这种用消费来衡量热爱的行为,将玩家的情感和消费能力用数据化的方式变得具体起来,成为可供剥削的养分,投入到循环的资本再生产过程中。
(二)情感策略:向下的俯就和向上的梦幻
1、用妥协和交换完成情感控制
强硬的霸权和军事手段虽然也可以换来安定与服从,但以柔性的手段和最少的代价来换取同样的结果才是资本的理想选择。玩家通过游戏劳动积攒下来的游戏资源可以直接兑换氪金才能买到的游戏道具,而且玩家的游戏劳动未尝没有为资本创造价值。玩家劳工化态势下的资本剥削披上了看似平等的“资源兑换”外衣,其剥削形式却更具隐蔽性。登录界面的反馈入口常年征集问题投诉,官方以一种看似妥协和俯就的态度,安抚了玩家的负面情绪。劳工们以为自己捍卫了自己的权益,殊不知自己早已掉进了游戏平台的感情陷阱中不能自拔。
2、用梦幻感和仪式感拴紧情绪
在游戏中,玩家通过将式神称为老公老婆,建立自己与式神的“拟态亲密关系”。这种亲密关系与以妈妈粉和女友粉自居的粉丝群体殊途同归,玩家们通过营造这种与式神的亲密感构建出了一份带有梦幻色彩的想象,在这个过程中,玩家将自己让渡给了游戏中的角色,他们与游戏角色共同承担彼此在游戏中的喜怒哀乐,共同征战这个游戏世界。光有梦幻感还不够,持续地保持仪式感才能够保证玩家的黏性,《阴阳师》会定期举行各种大型活动,每一次活动都仿佛一次盛大的仪式,吸引着全平台的玩家共同狂欢。柯林斯高度肯定了互动仪式的作用,认为仪式可以产生集体的情感,从而构成组织的信仰和基本的组织文化的情感联系。所以,玩家参与的每一次活动,都是自己与游戏情感勾连的强化和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