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人不可能什么都经历,人类除了在自己现实的世界里感知生命的存在,还有就是在人类创造的文化世界里获取生存的价值和意义,追寻自己的理想,一般人仅有一至两个世界,艺术家、科学家可能会有三至四个世界。人在文化当中成长成人,人创造了文化,文化哺育了人,人不可以离开文化而孤立存在。孔子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就是强调人在音乐文化中成长育人。感知文化、创造文化是人的能力表现,也是人的生存之道。
音乐是人类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人类心灵与世界关系的纽带,音乐的构成既是精神的也是物质的。在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中,许多劳作离不开音乐,音乐成为劳动的工具,在劳动中起着指挥劳动、组织劳动、振奋精神、调节精力的作用。音乐是宗教信仰的伴侣,人类的梦幻和希冀通过音乐予以表达和呈现。音乐是交际的天使,谈情说爱、婚丧嫁娶,传授技艺,以歌为媒。音乐是人类精神的寄托,正如西北民歌所唱的那样:信天游、不断头,断了头,穷人无法解忧愁。在人类的早期和无文字的社会里,音乐(民歌)起到传承民族历史的作用。人类物质生活和审美精神生活的需求是音乐自然传承的基础。
人类创造了音乐,世代相袭、绵延不断。中华民族有目的利用音乐审美功能,教人、育人、成人,是由来已久的事实。据《尚书》记载: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这段文字记载说明,人类在很早时期就已经认识到音乐的育人价值,利用音乐教育胄子(后代人)。其中的“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曰,简而无傲”透露出最早的有关音乐情感教育与道德教育的历史信息。中国早在三千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私学中的音乐教育,孔子创办的私学以“礼、乐、射、御、书、数”为教学科目,选用《诗》、《书》、《礼》、《乐》、《春秋》、《易》为教材,把教育过程与结果简括为:“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孔子乐教的“有教无类”,就是在教育对象上,无贵族与平民、华夏与华夷之分,与今日基础教育是每个公民应尽的权利和义务不谋而和。
中国历代文人志士都对音乐的育人功能和社会作用给予很高的评价和厚望。孔子曰:“《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孔子认为唱《诗》可以培养人联想力,提高观察力,锻炼合群性,学得讽刺方法。孟子认为“人言不如仁声之入人也深(《孟子.尽心上》)”。孟子提出“仁声”要比“仁言”更能感化人,是看到由音乐审美中获得情感体验要比语言说教的教育方式,更能触感人心。荀子认为“乐行而志清,礼修而行成,耳目聪明,血气平和,移风易俗,天下皆宁,美善相乐”,可以看到荀子审美教育的意义,以及乐教实施的理想目标。西汉成书的《礼记,乐记》写到“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性”。指出音乐可以善民心,返人道之政。“情深而文明,气盛而化神,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唯乐不可以为伪。”的情感体验,成为先人推行乐教,达到其教育目的的必要前提。
具有国家意志和现代意义的音乐教育思想与行为,当推1912年民国时期蔡元培教育总长主持召开的中华民国临时教育会议,会议正式公布新的教育方针是:“注重道德教育,以实力教育、军国民教育辅之,更以美感教育完成其道德。” 其中的“美感教育” 就是美育,美育包括音乐、美术方面的教育。 “这个教育方针体现了资产阶级关于人的德、智、体、美和谐发展的思想,否定了清政府‘忠君、尊孔、尚公、尚武、尚实’的教育宗旨。新教育方针的颁布实行,是中国教育史上的一大进步,”蔡元培以美育代替宗教的思想成为以后中国学校艺术教育不断攀登和超越的起点。
先人在重视乐教同时,也呈现了各自对于音乐审美感知的不同见解。《乐记·乐象篇》所阐发的“乐者乐也”“人情所不能免也”是上古时期十分重要的音乐观念,其中反映了一种以音乐为快乐的音乐审美意识。是古人突破农业耕种的饱腹之乐转向乐舞之乐的情感体验,成为后人得以肯定的情感在先秦礼乐教化思想中得以进一步发挥和阐释。“乐者乐也”是中国音乐美学史上最早形成的音乐美学范畴,成为上千年来美育思想、乐教精神的一部分,是今日美育所倡导的“快乐教育”、“幸福教育”的认知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