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极具规律的村落形成及迁徙史
作为移民岛的海南,其传统村落的形成及迁徙,与海南岛的移民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而迁往海南移民的汉人中,又以闽人居多。闽人迁居海南是一个从无到有、从少到多的过程。第一批落籍海南的闽人始于何时,由于材料的缺乏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成规模的移民应该在唐代以后。遵谭镇的东潭村下辖13个自然村的村名,皆与汉珠崖郡治遗址有着较为直接的联系,如东堡村曾因是古城城防工事的所在地,人们以此命名,从“非物质”的角度,“记载”了这里曾是珠崖古郡的历史痕迹。而卜创村原名为“北创村”,其村口的珠崖神庙,及不远处的珠崖神岭和珠崖神井,均为汉珠崖郡遗址。这些刻印着珠崖郡治痕迹的地理与风物,既是东谭村始建于唐朝的佐证,又说明了自大唐宰相韦执谊贬琼开始,东谭村所处的海口羊山地区就是迁琼儒官的聚居地。
通过研究海南不同姓氏的家谱族谱,考察迁居海南有各姓氏先祖,可发现自汉至隋唐落籍海南的有姓氏记录的迁琼始祖5人,其中闽人1人,但到了唐代这个数字增加到16人,其中闽人4人,宋代更达到136人,其中闽人76人。当然,这只是自汉至宋代迁琼汉人数量的冰山一角,但我们亦可从中得知,海南成规模的移民自宋代开始,而闽人无疑是海南移民的主体,这与北宋时期福建省泉州成为对外贸易的主要港口有着极大的关系。据《正德琼台志》所记载,水路自海口港,“徐闻可半日”,“福建则七八日”,故“琼昔于四州,陆路少通,多由海达”。我们所调研的美孝村、谭昌村、上丹村和三卿村始建于宋朝,这些村落的形成时间与海南移民史的发展规律几近吻合。
落籍海南的闽人,主要分布于原汉区儋州和临高以外的文昌、琼海、定安、屯昌、万宁、澄迈、原琼山和原海口八县市,尤以文昌、琼海、定安、屯昌最为集中。至明代,闽人居岛东半部这种格局已经基本形成,故《正德琼台志》记述为:“村落乡音有数种,一曰东语,又名客语,似闽语。”在调研的村落中,冯塘村和道吉村始建于明朝,而冯塘村的村民为冯氏和陈氏。海南冯氏先祖冯宝之夫人(冼夫人)于隋朝来到海南,置珠崖守南疆,至唐朝起,其后人世居海南,发展生产力。《冯氏族谱》记录冯塘村的冯氏是冯宝、冼夫人后裔的一支系,几经迁徙,在明朝时,围“椰树塘”而居,并以姓氏加上一个塘字作为村名,亦是其后人血脉传承所结之硕果。
虽几经朝代变迁,但落籍海南的闽人,方言基本相通,琼北地区的传统村落民俗文化习俗与琼东地区村落异曲同工,各有特色。独具特色的村落形成与迁徙史,为海南移民史的研究提供了许多珍贵史料,值得细而究之。
2各具特色的选址与聚落形态
海南岛四面环海,常年受台风的影响和困扰,独特的地理位置及气候条件,使海南人更加重视“住”的问题。在民间,人们通常认为居住于“风水宝地”,可助人事兴旺,可令后代富贵显达,因此在村落的选址与聚落形态时,常常会存在某种蕴藏着玄妙的风水学说。在田野调研中,我们发现海南的传统村落大多依山傍水,顺应地形,打造“山林-建筑-田野(或水体)”的村落布局,从村落的选址到民居的建造,村民常依据祖辈们口口相传的风水理论,布置建筑和风水树(或风水林)的相应位置。
所遴选的9个琼北村落中,三卿村和谭昌村的火山石建筑群等整体格局较为紧凑,村落的边界明显,类似于原始定居型、避世迁居型的村落,呈现出“组团状”的整体形态;东谭村地处羊山腹地,内部建筑大多坐北向南,具有规律性,布局较为密集,呈“簇群状”,但由于谭山旅游公路自东向西贯穿而过,村落边界感不强,导致村落外围建筑零星排列,呈“散落状”分布;上丹村地处府城镇,所修建的青云路及青云桥是连接南渡江水道和府城东门的必经之路,由于府城镇是经济发达地区,故上丹村民居建筑的选择面不广,建筑布局比较散乱,规律性不明显,且受不同朝代的城市化发展因素影响,建筑布局受损严重。
海南传统村落的民居建筑通常为一室两居,栋柱四行,为实现“聚拢财气”的目的,往往延续着中国传统的“合院式”民居的空间特征,自带围合院落,轴线清晰。主屋中间设主厅,主厅内有八仙桌和公阁,置放所敬供的神主牌。主屋四周大都用火山石筑成,与左右厢房区别开来,主次分明。而风水树则是海南传统村落民俗文化中的另一景观。由于海南独特的热带雨林气候,传统村落的村头或村域中心都植有古树,通常为古榕树,年轮时间极长,根深叶茂,躯干粗壮,出村进村的村民,大都在老榕树下启程及返乡,备感亲切。在村民心中,古老榕树恰似守村护家的“树神”,给予他们精神上的鼓励和慰籍。此外,部分村落还栽有其他象征意义的风水树,如“文武状元树”等,激励村落中的青少年能多读书求取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