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最初的功能是“可以屏障风也”,《礼记·明堂位》记载:“天子负斧依,南乡而立。”“负斧依”即为背靠绣有斧纹的屏风。此时屏风象征天子身份,是其在基本功能上的直接延伸:聚集视线。汉代以后,出现独立的屏风绘画,画屏逐渐开始日常化。屏风上画的内容也受到人们的关注,服务于封建道德。受汉代儒家思想影响,屏风的内容多为先贤故事、列女传记等,蕴含“成教化,助人伦”的功能。这些屏风上的女性形象作为典范,展示在男主人身旁,看起来是为了引导劝诫男性,其实仍处于男性的绝对权威之下。这时期的仕女形象特征表现为秀骨清像,超凡脱俗,这也是男性审美的直接体现。她们虽然作为劝诫者形象被展现在画屏中,但她们并不能传达女性的声音,而是作为模式化的形象被男性观看,是男性判断女性好坏的标准。
隋唐五代,屏风功能发展至极盛阶段,屏风画的内容也更加广泛,自然风景、生活场景、梦中景象等皆可成为表现的主体。同时,屏风本身作为绘画创作中的重要元素被引入画屏中,出现了“屏中屏”。仕女形象则被更多的应用在座椅或者床榻周围的屏风上,她们所具有的政治和伦理意义被其优美的外表形象所替代,成为被欣赏的对象。由于这一时期民风开化,仕女形象具有艳丽丰满的特征,形成一种标准的审美范式。仕女形象被描绘的极其逼真,有时甚至能混淆现实和虚幻的绘画空间。在很多流传的故事中,画中人和现实的人可以相互转换,画中的人可以走出屏风成为现实中的人,也可以回到屏风中成为其中的一个人物形象。
这类故事之一讲述的是唐代进士赵颜:一天他看到一幅屏风上画着一个妙曼女子,于是对画工说“如何令生,某愿纳为妻”。画工说如果赵颜一直呼唤女子的名字“真真”,百日后她就会获得生命。赵颜照此去做,果然和女子喜结良缘并生下一男婴。然而幸福是短暂的,一个朋友说女子是妖怪,给了赵颜一把剑让他放在卧房内。女子看见剑伤心的对丈夫说“妾南岳地仙也,今君疑妾,妾不可留”,于是回到屏风中。令人惊奇的是,画中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孩。这类故事数不胜数,屏风画是故事中的重要主角,经常衔接着现实和绘画空间, 所有者通过凝视来占有和控制画中的女性。
明代之后,屏风在文人画作中呈现的形式更加诗意和梦幻。屏风中的奇妙世界引发观者的无尽遐想。这些出自文人之手的传统仕女画屏,带有一种不同于传统意义的“古雅”美。这里的“古雅”不仅仅指有古典风味的雅艺术,更是时间历史的产物。它带有浑然天成的朴拙感,并非仅靠模仿就能达到,它甚至超越人工智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画中的仕女仿佛存在于一个平行独立的空间内,这个空间可能是古代的闺房也可能是画家虚构出的空间,仕女处于其中被蒙上了一层时空的面纱更显神秘古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