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烟火漫卷》,亦或是《烟火》,战争大历史下的民间小历史,都是两部小说城市历史叙事的共同表达。尽管舞台上展示的是城市的“民间烟火”,但我们不得不承认,战争的巨型机器始终在舞台背后轰鸣,这一民间小历史并不充满着安定与闲逸,而是与战争暴力屡屡牵缠。
“战争”,作为一种非常态化的历史形式,同样是城市历史中的重要构成物。因此,特定时代下的大历史事件都在两部作品中频频登场。如《烟火漫卷》中的“日本入侵东北”、“苏联红军进驻哈尔滨”等,《烟火》中也涉及了诸多天津历史上的标志性事件,如“义和团运动”、“天津起义”、“壬子兵变”等,这无疑为两部作品中的城市历史增添了厚度感。
“战争”是革命历史小说中不可或缺的叙事装置,然而,尽管将历史事件与历史记忆悉数融入故事之中,《烟火漫卷》和《烟火》都没有滑向对历史的宏大叙事,将城市问题抬升至国家、阶级的层面,以此来完成对历史权力的构想。显然这不是这两部作品的用意所在。
在《烟火漫卷》与《烟火》中,充满战争动荡的“大历史”是舞台的宏伟后景,最终的意旨仍是塑造舞台前方生气勃勃的民间“小历史”。 因此,市井民间才会从始至终贯穿着小说叙述的重心。在叙述视角上我们便可发现,两部小说都采取了平民视角,叙述的聚焦虽然偶尔会从主人公身上发散出去,但始终没有从民间的小人物身上抽离开过。《烟火漫卷》以刘建国、黄娥为主体,勾连起了于大卫、老郭头、大秦小米、胖丫小刘等形形色色的民间人物,《烟火》则以来子为中心,将高掌柜、杨灯罩、王麻杆儿、老瘪、田生等五行八作尽数引出。
这个“小历史”充满着烟火气,日常性的书写固然充盈其中。两部作品的人物行为动机都是简化的,《烟火漫卷》围绕着刘建国找寻孩子铜锤而展开,而《烟火》的主要故事则以来子在蜡头儿胡同的一生为聚焦。这种日常叙事不仅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历史宏大叙事的踪迹,更突出了民间小历史的品格。
而对民间的关怀,是两部作品建构民间小历史的共同旨归。大量充满血肉的民间小人物在故事中出场,他们大多率真、充满情义,使作品氤氲着温情的氛围。在这两部作品中,作者始终以人性、伦理的维度去刻画民间群像,如此,最终为我们描摹出的是飘荡着烟火气的俗世肖像,两部作品似乎在向我们昭示:正是如此充满着生机与活力的民间形态,才拥有为这座城市历史代言的资格。
当然,对于具体的城市历史文化形态的塑造,两部作品之间存在较大的区隔。《烟火漫卷》偏向于建构一种多元包容式的哈尔滨城市历史,而《烟火》则试图形塑一种传统民族式的津门城市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