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是孕育力量并释放力量的年代,信息化科技在推动生产力迅猛发展的同时,也激荡着社会生产关系的大变革。物质生活的满足,激发大众强烈的精神渴望,并促进大众艺术消费市场的迅速形成,艺术历史自此开启后现代艺术的人民艺术时期。
后现代艺术是被压抑已久的大众艺术力量的集中爆发。后现代艺术的破土面临精英艺术的多重重力:精英艺术思想的权威导向;艺术思想评价标准的单一;精英虹吸效应导致的艺术市场垄断;精英卓越后面的精英崇拜等等。后现代艺术的内在驱力,就是稀释精英艺术的力量,在精英笼罩的艺术天地里,为大众艺术争取平等自由的发言机会,争取发展所需的多元市场,并选择“精英反叛”作为破解精英力量的途径。“后现代主义采取了一种比现代主义更极端的形式,把一切进行价值重估,以瓦解一切“深度”为由,走向浅平化,以自己的无价值的毁灭显示世界的荒诞和无价值”。后现代艺术的本质改变,是艺术服务对象的改变,是艺术走向人民大众的历史性转变。
(一)感性回归
后现代艺术把感性回归作为精英反叛的首要选择。
“理性诉求”是精英艺术追求的“深刻性”的根源,是精英艺术精英性特征的最稳定的基石。为挣脱精英束缚,后现代艺术把“感性回归”作为艺术解放的破冰之门。
精英艺术的“理性”,在于追求“社会”“使命”“责任”“价值观”一类的理性思考。理性诉求下的精英艺术,认为作品的思想性远大于作品的技能性与观赏性。换一句话说,精英艺术认为,艺术的功夫不仅在于画布上的精准,更在于落笔前的社会性历史性思考。这种价值观的追求,是精英艺术的强大内在品质。然而,当这种价值追求在精英力量之下,成为一种垄断性的评判标准的时候,那些被排斥在精英圈之外的艺术家就不得不战战兢兢,不得不在画布前苦坐而不敢落笔,不得不在深刻或是肤浅之间艰苦拿捏与患得患失,导致严重的创作障碍。
后现代艺术则不想再背负沉重的社会包袱,希望艺术回归其“感性”化特征,把画笔投向眼前的姹紫嫣红,一草一木,描写眼前的小确幸;希望珍惜艺术灵感的稍纵即逝,尊重偶发事件的价值意义,表达艺术最直接的感性享受。后现代的现实主义画家何多岺的油画《春风已经苏醒》,整个画面没有习惯意义上春天的绿色,而是耐人寻味层次分明的灰色,春天在哪里?就在放牧小姑娘的即视感中。温驯的小狗,陪伴的水牛,就是小姑娘的春天萌动。这种写实主义的手法,着眼于感性的现实,不刻意追求作品的永恒,而是尊重每一个偶发瞬间自身具有的意义。德国后现代艺术先锋波伊斯,则努力扩展艺术的内涵,以带有颠覆性的现场行为艺术、装置艺术表达感性认知。用《给死兔子讲解艺术》,表达自己意识深处对动物和人的关系的思考;用“我在哪里,哪里就是美院”的口号式语言表达维护自己创新艺术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