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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元交错的江南景观叙事
 
更新日期:2022-07-06   来源:   浏览次数:85   在线投稿
 
 

核心提示:纵观《江南游记》不难发现,文本的大部分篇幅在于对江南景观(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的叙述。这从各章多以游览地名命名中可见一斑。在谷崎润一郎、青木

 
 纵观《江南游记》不难发现,文本的大部分篇幅在于对江南景观(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的叙述。这从各章多以游览地名命名中可见一斑。在谷崎润一郎、青木正儿等的笔下,江南展现出美丽水乡、浪漫乌托邦的图景,他们的笔调是温暖的,虽然江南的不洁或异样的气味有时会令人感到不快,但他们善于从中体味出江南韵味。江南令他们感到亲切、亲近。而在《江南游记》中,芥川一方面极尽构筑诗文书画中的江南图景,另一方面文笔间却充满讥讽与唏嘘,使文章呈现出违和感与张力。
芥川来中国最先登上的便是上海码头,西风东渐的上海令芥川颇为反感,而江南旧都和老城,更易激起他内心的共鸣。从上海去杭州的火车上,“偶向窗外一望,只见家家临水而建,其间石桥高高拱立。水中似乎也清晰地倒映出两岸的粉壁,加之两三艘仿佛是南画里画出来似的船儿系在水际,透过嫩芽初吐的柳枝,望着如许风景,陡然涌起某种类似中国情结的感觉。”
也许是中国的古典在芥川的脑海中印象太深,也许是他的想象力超越了常人,每每邂逅江南实景,他的头脑中往往会浮现出古典书卷中的图景。于是刹那间,诗意与现实交织在一起,幻化成一幅混沌的画面。
当他来到被誉为“人杰地灵”、“人间天堂”的杭州,试图寻找“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艳抹总相宜”的西湖时,看到的却是,“湖水不如想象的深。……笼统地说,与其称之为湖,毋宁更近于巨大的水田。”不仅如此,西湖岸边“灰红二色的砖结构建筑,犹如巨大的臭虫一般,蔓延于江南一带,其结果不论古迹也罢,名胜也罢,将风景悉数破坏无遗。”当他来到苏小小的墓前, 他所期待的是孙子潇诗中“段家桥外易斜曛 ,芳草凄迷绿似裙 ,吊罢岳王来吊汝, 胜他多少达官坟”的潇洒风流,可是看到的却“是个上面盖以瓦顶、四周涂着类似白灰之类,全无诗情画意的土馒头。尤其是墓所在的一带,由于修造西泠桥,被糟蹋得无以复加,愈益显得索漠之极。”此外,孤山、白堤、断桥无一例外会唤醒作家关于汉诗的记忆,但一一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摧毁。
随后,芥川踏上苏州,看到了“目光越过道旁寂寥的桑园,便可望见瑞光寺淡白色的废塔。那塔的每一层茑萝攀援,荒草芊蔚。”在这一瞬间,作者产生了“苍茫万古意”的既可悲又喜悦的复杂之情。芥川赞美“苏州好比威尼斯,至关紧要的是有水”,感慨于“姑苏三百六十桥,吴门三百九十桥”,沉浸于菜田和紫云英的田园风光,深悦于古色苍然的城墙。可是美好在下一秒便被颓败的现实所击碎。近代以来,由于常年动乱和管理不善,中国的文化古迹一片破败。相较于自然景观,人文景观更是一国文化的载体。芥川刚进入苏州孔子庙的大殿,看到荒草野径、布满尘埃的古乐器、蝙蝠梁间飞,让其深感中国“孔乐之衰矣”。“然而至少对于远道而来的我来说,唯因有了这般,方才会萌生了怀古的诗兴。我究竟应当嗟叹呢,还是应当怿悦呢?”二元交错的矛盾与张力跃然纸上。从前的文官考场也是“荒草丛生”、“臭味扑鼻”。“我被从怀古的诗境推到了戈雅的画境里。如此境界从何而谈古意苍茫,简直宛如鬼狐横行的世界。”芥川怀着无比矛盾的心情,一边走过苔痕斑斑的石桥,口中不由自主地吟出了“休言竟是人家国,我亦书生好感时”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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