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语言学理论的奠基者索绪尔认为一切符号都可以被分为能指和所指,即物质外壳和语言的概念或内容。克里斯蒂安·麦茨《电影:语言还是言语》一书的发表标志着电影符号学的诞生,书中第一次将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言学应用于电影研究。第一电影符号学依据符号学的一般定义,主要研究影像符号、声音符号的能指和所指,电影符码的划分以及影片的叙事结构。声音作为一种电影语言,同样具有符号的意义和划分能指所指的可能。
在黎巴嫩电影或音乐演奏中中,鼓是一种常见的乐器,如塔布拉鼓等。黎巴嫩鼓舞更是因其独特的中东风情为人欣赏。赞恩在影片中也曾多次演奏“鼓”器,但这个“鼓”不是真正的乐器,而是贫民窟的锅、桶或桌子。赞恩在为妹妹解决完生理期问题后,与妹妹在屋顶敲“鼓”唱歌。赞恩独自照顾小孩约纳斯,用锅为他演奏鼓乐,唱安眠曲。赞恩演奏“鼓”乐,约纳斯在地上跳舞,拉希尔在厨房忙碌。赞恩还会在餐桌上,敲打桌子为约纳斯和拉希尔演唱。赞恩显然是热爱音乐的,甚至于是有音乐天赋的少年。无论是和妹妹逃避家庭之乱,还是与拉希尔、约纳斯短暂地组成一个家庭,每次他敲“鼓”的时候,都是他处于短暂的快乐之时。“鼓”乐与情感在这里实现了最密切的能指与所指。但贫穷和苦难只能让他用随处可见的锅、桶、桌子来代替真正的鼓,而这种快乐与幸福也是转瞬即逝、不堪一击的。
影片中两次出现动画的声音,是赞恩用镜子反射出邻居家的动画片,而动画的声音轻微粗糙,还夹杂着邻居聒噪的吵闹与唠叨。第一次动画声音出现在拉希尔被抓之前,赞恩还颇有兴致地为动画配起了音。第二次动画声音出现在拉希尔被抓,赞恩寻找无果之后,赞恩和约纳斯都没了看动画的兴致,赞恩在为下一顿饭和渺茫的未来考虑。两次动画的声音在这里形成了对比,不同境遇下赞恩的声音有无却才是关键,这是赞恩不同情感的表现,更是有无脆弱不堪的“家”的象征。
影片中同样出现了两次捣药的声音。第一次是全家人一起捣药,将药水渗透进衣服送往监狱去。第二次是赞恩为了自己和约纳斯的生计和去处独自捣药,将药水卖给他人赚钱。赞恩的“药水生意”显然是从售卖甜水的经历中得来的,导演的前作《吾将何处去》中同样也出现了捣药的声音,女人们将药融于饮料或制成糕点给男人吃,以避免村子里穆斯林与基督教间的战火冲突。但这部电影中伴随着捣药声音的是女人们的歌声,以喜剧声音效果呈现。而《何以为家》中两处捣药情节都没有对白和音乐,捣药音效的放大是犯罪的隐现,与《吾等何处去》中以歌声掩盖掉捣药音效避免犯罪不同,在娜丁·拉巴基系列作者电影中形成了声音符号上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