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可以说是直接呈现蒙古母亲原型意象的一部影片。这部影片的第一主线并不是成吉思汗,而是诃额伦——成吉思汗的母亲。如导演所述,影片要呈现的是大地一样的母亲,大于天骄般的儿子。这样的叙事模式既在客观上避免了影片过于高尚、宏大,凸显了电影的感染力,又使影片更加具有情感共鸣和民族文化身份认同的可能。
在蒙古族的历史文献中,最早记录诃额伦的《蒙古秘史》便是其中之一。《蒙古秘史》作为蒙古族现存的最早历史文献,其中众多人物形象也深深影响着蒙古族的伦理观、教育观。《蒙古秘史》中关于成吉思汗母亲诃额伦的一系列故事正是当代蒙古族对母亲这一角色的原型意象。历史记载中诃额伦有博大的胸怀、坚韧的意志。在他的丈夫也速该•把阿秃儿死后,独自一人抚养孩子们长大成人。如其他史书中描述的一样,她的意志使以铁木真为首的孛儿只斤氏的血脉得以传承,她的意志直接影响了成吉思汗非凡的一生。由此,诃额伦成了蒙古民族共同的母亲,也成了蒙古族母亲形象的原型。
这一母亲原型决定了蒙古族在价值观、道德观和审美观中的诸多特异性。譬如在蒙古族婚恋观中,认为抢来的妻子比聘娶的妻子更珍贵,在《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开头便是也速该•把阿秃儿抢夺蔑儿乞部的新娘诃额伦。而当铁木真迎娶孛儿帖时,蔑儿乞人为了复仇而抢夺了铁木真新婚妻子孛儿帖。这是草原战乱纷争的起因,也体现出了在当时蒙古地区还留有母系社会的习俗。抢夺了他人的妻子不但不被社会道德制约和指责,反而被称之为英雄。在其中被抢夺的诃额伦和孛儿帖更像是个工具,是抢夺争斗中的牺牲品。而且在铁木真遇难时诃额伦母亲自愿把自己作为人质,以帮助铁木真赢得更大的胜利。在诃额伦母亲出发做人质的这一场戏中,诃额伦母亲穿上了属于他们部落的盛装,历经磨难的脸和盛装之间充满了戏剧冲突,建构了一位母亲为了孩子,为了部落的强盛而宁愿充当赌注的伟大气度。从影片开头的抢夺诃额伦,到诃额伦帮助儿子逐渐强盛,诃额伦母亲一直是个了不起的民族文化符号,但这一符号指涉的不仅仅是诃额伦母亲的贤惠、忍让等传统认知中的母亲品格,而且指涉了以诃额伦为代表的蒙古族母亲的坚韧、无私,为了民族大义而愿意牺牲自身的民族精神,导演以此塑造了“民族之母”的伟大形象。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可以说是直接展示了蒙古族的母亲原型,而更多的蒙古族电影展示的母亲形象,则是这一原型在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历史时空中的演变和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