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与人争
芸娘身上所具有的生态女性主义意识,一方面是来自于内心生态意识的自我萌发,另一方面是在嫁到夫家沈复那之后,在沈复的感染和鼓励之下而生发并茁壮的。她把从自己亲近自然时候学到的那份淡然和不争,转移到了待人接物之上,从而学会了尊重作为女性的自己和同作为女性的他者,这样的见识,也使得她别有一番可爱和迷人之处。
《浮生六记》中所描述的芸娘,并非是个绝色佳人的形象。然而却为古往今来的许多文人墨客所喜爱,并有许多名人为之作了点评。例如“两脚踏中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的林语堂曾称之为“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还曾于序言中写道:“想备点香花鲜果,供奉跪拜祷祝于二人的坟前。”俞平伯也曾称:“幼年读此书,觉得它可爱,然未审可爱之所在。”经年后重读,“始恍然追忆出昔年得读时的情趣。”可见,芸娘确实并非一般女子可比。而她的可爱之处,《浮生六记》于第一记“闺房记乐”中就已经提到:“是年冬,值其堂姊出阁,余又随母往。芸与余同齿而长余十月,自幼姊弟相呼,故仍呼之淑姊。时但见满室鲜衣,芸独通体素淡,仅新其鞋而已。见其绣制工巧,询为己作。始知其慧心不仅在笔墨也……”不难知,‘满室鲜衣,芸独通体素淡’的原因是陈芸家贫,但她自己鞋子制作的精巧和所表露出的那一份淡然和自在,却是比那些“满室鲜衣”更让人着迷。在汉武帝时期,汉妃李夫人也曾言:“大凡女子以色事人,色衰则爱驰,爱驰则恩绝。”由此得知芸娘的迷人之处。于女人最为重要的东西,除了美貌,就是气质。二者必须要有其一,芸娘并非貌美之人,但她流露出的气质却是不寻常,也是靠着独有的一身淡然的生态女性的气质,俘获了沈复的心。
(二)贫而不渝志
她四岁丧父,自小家境清贫,无资从师。可是她能在偶然从书麓里得到旧书《琵琶行》之后自行学习,并由此逐渐识字,渐通吟咏;而在跟着沈复之后,更是有机会看了许多别的名家之作。但她最初不喜议论,只后来在沈复的鼓励和指导下,渐渐能谈出自己的一些想法看法。以上所述是有例可证的。原文写:“芸初缄默,喜听余议论,余调其言,如蟋蟀之用纤草,渐能发议……”又在第一记“闺房记乐”中写到夫妻二人谈论诗赋,沈复问之:“唐以诗取士,而诗之宗匠必推李,杜,卿爱宗何人?”芸发议曰:“杜诗锤炼精纯,李诗潇洒落拓,与其学杜之森严,不如学李之活泼。”沈曰:“工部为诗家之大成,学者多宗之,卿独取李,何也?”芸曰:“格律谨严,词旨老当,诚杜所擅;但李诗宛如姑射仙子,有一种落花流水之趣,令人可爱……”而此精妙的段落也曾被朱点批:“芸所钟爱者,‘潇洒落拓’之自由精神,‘姑射仙子天然神韵也。’古往今来的学究们,为宗李抑或宗杜不知费了多少口舌,反倒不及这闺中小女子论得清爽。”言语之中,对芸娘的评论称赞不绝。我们也可以想象到一个并非自小便有机会习读诗书的女子,在沧浪亭中缓缓踱步,与沈复谈诗论道的美好模样。那些与沈复交谈的言语之中,芸娘思想的独特性,也悄然地显露出来。在这些看似平淡的日常对话中,芸娘在背后所下的功夫不可忽视。当然,芸娘那是因为喜爱读书,才有这般的刻苦和努力。就如她劝沈复吃苦瓜的时候所言那般:“情之所钟,虽丑不嫌。” 对于知识的喜好,她也是“情之所钟,虽累不嫌”。由此可见芸娘对书本的钟情程度,而书本,最终也升华了她的灵魂,使得她身上涌动的生态女性主义意识更为明显,同时为她的美好性格更添了一抹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