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Metaverse)一词最早出现在尼尔·史蒂芬森1992年出版的科幻小说《雪崩》(Snow Crash)一书中[ 《雪崩》中相关段落表述为:“名片背后是一堆杂乱的联络方式:电话号码、全球语音电话定位码、邮政信箱号码、留个电子通信网络上的网址,还有一个‘元宇宙’中的地址。”在2009年由郭泽翻译、四川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中译本中,Metaverse被译为“超元域”。]。在作家最初的想象中,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未来会出现一个与现实平行的虚拟世界,人们同时在虚、实两个世界里生活。30年前的科幻想象,到如今由于各种数字技术的加持,而逐渐演变成一个内涵越来越丰富的可逐渐触达的现实。2018年由斯皮尔伯格导演的《头号玩家》(Ready One Player)以及2021年好莱坞暑期档的热片《失控玩家》(Free Man),都为我们提供了在虚实两个平行世界里同时上演故事的未来世界想象。
从目前现实的发展阶段来看,元宇宙概念还仅仅停留在游戏产业的内生性演变上。例如,带上VR头盔或MR眼镜,辅以可穿戴的传感器设备,人们就可以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体验自己作为另一个化身主体(avatar)的所有感受。但随着数字技术革命越来越向日常渗透以及产业经济正在经历的产业互联网变革,整个人类社会的数字化转型,就成为一个可以预见的未来。因此,元宇宙概念开始于科幻小说和游戏,而其真正的想象空间和最终指归却不仅仅是游戏,而是一种“后人类社会”似的生存状态。2021年之所以被称为元宇宙元年,是因为其指向的现实内涵已经在新技术开拓的革命性未来想象中,全面超越了1992年《雪崩》小说中的想象且有了实现的可能。这些新技术包括但不限于:以5G/6G为代表的信息革命、以Web3.0为代表的互联网革命、以算法和机器学习为代表的人工智能革命,VR、AR、MR为代表的硬件技术革命,另外还包括大数据、云计算为代表的数据采集、数据处理,以区块链为代表的分布式治理和在其基础之上的数字货币为代表的数字金融等。这么多的技术在过去的十年、二十年可能还是单一地、逐步地发展,然而随着技术发展和数字经济转型的加速,这些技术越来越在局部形成了相互配合的数字生态,这就意味着想象整个人类社会的全部内容,在未来全部实现数字化的互联互通和数字“拟像”,就不再是天方夜谭。
首此将“元宇宙”写进招股说明书的游戏平台企业Roblox创建于2004年,缘起于1989年由二位创始人编写的“交互式物理学”物理实验室。最初的目标是打造一个新一代的、为人们提供更加人性化、让大家可以自由表达的平台,通过游戏创作、分享人生体验。与其他平台不同的是,Roblox既提供游戏,又提供创作游戏的工具,同时还有很强的社交属性,玩家可以自行输出内容、实时参与,并且还有独立闭环的经济系统。在其创始人看来,在Roblox平台上,游戏不能被称作游戏,而应被叫作“体验(Experience)”。截至2020年底,Roblox用户已经创造了超过2000万种体验,其中1300种体验被更广泛的玩家造访、探索,并形成频繁互动的社区。基于以上实践,Roblox将元宇宙理解为“用来描述虚拟宇宙中持久的、共享的三维虚拟空间”。它还提出了通向“元宇宙”的八个关键特征,包括:身份(Identity)、Friends(朋友)、沉浸感(Immersive)、低延迟(Low Friction)、多样性(Variety)、随地(Anywhere)、经济(Economy)、文明(Civility)。这八个关键特征既概括了Roblox对元宇宙世界得以实现的技术基础的要求,又预示了元宇宙虚拟世界的参与者一旦规模化,所可能带来的对社会结构各个重要方面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