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本社会的快速发展,受西方嬉皮士、摇滚乐、光头仔等文化现象的影响,青年亚文化在日本的青年群体中得到了广袤的生长土壤。年轻一代见证着社会剧变,他们面临着更加繁杂的选择和更多纷乱的诱惑,也渴望着话语权与身份认同,是归属感、安全感匮乏的一代。因殊于社会人的阶级生活方式,青年的认同渴望与表达需求,已远远不再局限于现实世界中。在二次元与三次元之间的壁垒缝隙中,虚拟网络已经逐渐成为青年们情感宣泄的唯一方式,并衍生了一场狂欢奇观,即在现实生活中的失语,这个吊诡的现象反向映像在网络论坛这个仿像世界中,表现为虚拟场域中的强势与多言。
“话语是各种权力的栖息地。”褔柯并未将话语视为单一结构主义的提纯物,而是更关注话语背后精神实质的探讨,以及其在社会文化空间中的作用与关系,思考强弱势话语背后的身份建构与个体认同问题。主体的话语是由各方权力交织而成的产物,青年主体作为弱势话语权力的“被规训者”,栖居于规训与服从的裂隙之中,试图从虚拟世界寻求言语表达的权力。
青年粉丝的形象是直指社会现实的犀利存在。莲见在现实与虚拟中的“失语”与“多语”,是青年与现实生活的异质性对话,是粉丝主体抵抗性行为的显著表征。主人公莲见,善良,懦弱,偶尔在安全的范围内叛逆,拥有着封闭的小世界。网络世界中的莲见,化名为:非利亚,他喜欢莉莉周,向往以太精神,是莉莉周网站的论坛版主(在金字塔结构的粉丝群体中,版主代表着具有一定号召力的领导者)。当青年意识到现实的无力,就会下意识地为自己寻找一个虚拟的精神载体,从而刷新自己存活于这个世上的理由。只有存活于聚居的网络群体之中,莲见才会有表达自己的勇气,群体归属感所蕴含的安全感为莲见抵御现实生活中的困扰制造了一层精美保护膜。
青年的失语与环境因素关系密切,原生家庭的影响、自我形象的期待、客观世界的认知,无不影响着青年心理成长与话语表达。“主体在使用语言的过程中理解世界、建构自我并与他人对话”家庭日常的压抑、校园生活的撕裂,使得网络世界对青年粉丝来说,是重置自我认同的第二种方式。导演将环境所带来的精神压抑外化表现为主人公言语权的剥夺,网络中有观点、有主见、有地位的莲见,在现实生活中,却总是低头耷脑,沉默不语。母亲改嫁,并且再孕,继父还有个弟弟。莲见无力改变自己的生活,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家庭悲剧。于是只好放纵自己沉迷于虚拟世界中的“假性权力”,导致在虚拟与现实两个世界中,青年的话语能力反差不断加大。
“我们的世界是完全被话语所标示、与话语相交织的。”争取表达言语与制造话语的权力,是青年们进行“仪式抵抗”的初衷,是对现实生活中卑微弱势的“补偿”寻求。现实生活中的失意,使得青年粉丝们集结于粉丝论坛,以脱离于现实的“以太”世界进行自我文化系统的构建,并通过“论坛版主”的等级制度进行自我确认与身份认同。在粉丝论坛中主动表达自己的“多语”,在家庭校园中缄默内向的“失语”,仿若“双重人格”的青年粉丝,就这样别扭且纠结地存在于理想与现实的夹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