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布莱德黑人身份的缺失
经历过奴隶制的创伤,黑人群体在与白人主流社会中一直处于被动地位,丧失了人的尊严,失去了身份认同。身份认同是一个动态的人为建构的过程。布莱德小时候生活的社会环境为她人为建构了种族他者和性别他者的身份,导致其黑人主体性的缺失。布拉德黑人身份缺失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文化失语和缺乏家园归属感。
1.文化失语
黑人文化失语现象是普遍的历史问题,法国著名哲学家米歇尔福柯曾经用简明扼要的语言阐释自己的话语理论“我们知道的很清楚,我们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不能无论何时何地都说我们喜欢的东西,谁也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白茹雪2015:148) 在长期受压迫的过程之中,黑人的话语权被剥夺了,他们不仅没有权利发言,而且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发言内容。布莱德便是在这样的失语状态中成长起来的。儿时她偶然撞见白人房东雷先生性侵一个小男孩,便将这件令人发指的事情告诉母亲“甜心”,“甜心”怒不可遏地告诉布莱德“别说出去一个字,管好你的嘴!”(莫里森2015:61) 因为告发房东只会让母女二人被扫地出门,找不到容身之处。相比小男孩遭受的摧残,“甜心”更关心她们的房子。讽刺的是,在控告女教师索菲亚“猥亵”学生的法庭上,“甜心”却准许布莱德开口说话了,然而布莱德并不能决定自己说话的内容,她遵循母亲的意思撒谎做了伪证。“甜心”之所以前后矛盾,只是希望得到白人社会的肯定,哪怕是不近人情的房东的一个微笑,或是以往见到母女二人就会拉下脸的杂货老板娘却因此事奖励给她们的一块巧克力糖。在母亲“甜心”的教育下,布莱德成为一个“完美的”、不完整的失语人。聚焦作伪证的法庭现场,面对法官的审问,布莱德没有说话,只有肢体的动作——点头;法官甚至在教她说话“你得说话,卢拉。说‘在’或‘不在’。”(莫里森2015:34) 接收到命令的布莱德这才从口中蹦出一个字“在”。随后她仍然放弃言语表达的权利,继续使用肢体动作:“握起拳,慢慢抬起手臂,然后,伸出了食指。砰!像一把玩具枪。”(莫里森2015:34) 横向对比其他出庭作证的白人儿童,他们坐立不安,哼哼唧唧,哭个没完。如此鲜明的对比展示出压抑的环境把布莱德塑造成了一个看不见的人。对于布莱德来说,当恐惧来临时,顺从沉默是唯一有效的解决办法,只有沉默失语她才能得到白人应有的尊重和重视。之后她遇到心仪的工作,不敢提出申请;面对索菲亚的毒打,她“恐惧的甚至不敢发出一声呜咽”。话语权是建构个人主体性的关键因素,作为处在社会的边缘人物,布莱德彻底失去话语权,也随之失去了她做为独立黑人的身份表征。
2. 家园归属感的缺失
原本出生在一个完整的家庭,布莱德却成为一个无家的孤儿。布莱德的黑皮肤赤裸裸的揭示了浅肤色混血儿家族最原本的黑人血统。她的父亲看到女儿的黑皮肤后选择抛妻弃子;而她的母亲对其厌恶至极,拒绝母乳喂养布莱德,切断了母亲和孩子最亲密的纽带。缺席父爱和母爱让布莱德成了心灵无归处的流浪儿。布莱德十分渴望来自家庭的温暖,为了感受到母亲的触碰,她宁愿故意犯错暗暗希望母亲可以扇耳光或是打屁股;为了讨好母亲,得到认可,她说谎作伪证害的无辜的索菲亚锒铛入狱。父母至亲对布莱德黑皮肤厌恶是布其畸形价值观产生的根源,给她带来了深深地心灵创伤。儿童的身心健康发展来源于父母的陪伴和关爱,一个孩子个人主体认知成型的关键是要获得父母给予的尊重与爱,让其感受到爱与被爱,否则将阻碍孩子身份认同的建构。父母对自身黑人性的否定,给布莱德身份建构带来困扰,弱化了其对自我的正确认知。没有心灵的港湾和温暖的归宿,年幼的布莱德是漂泊的文化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