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藏族热巴谈民族艺术传播的世界性
历史上每一个民族都在他们的社会生活中创造了一整套反映民族生活、思想情感并具备一定审美特征的艺术表现形式。舞蹈艺术是每个民族开创时间最早,历史延续时间最长,流传范围最广,最能直接表现情感的一门艺术,也是每个民族历史发展中最具有代表性,最具有民族特色,最能反映民族性格和审美情趣的一门艺术。无论是中国的热巴、弦子、彝族达体舞,还是国外的激情桑巴、踢踏等,都是通过民族自身的不断发掘和更新,才会逐渐传播到全世界,并发扬光大。
■热巴艺术浓缩民族艺术的发展
以藏族为例,藏族是一个富有文化传统的民族。无论在文学、音乐、舞蹈、戏剧还是在绘画、建筑和雕塑等方面,都极其突出地显示了自己的独特风格与特点,并逐渐形成了光彩夺目的雪域文化艺术。藏民族在历史上已形成了比较符合民族审美特征的舞蹈理论体系,但这一理论体系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人们审美能力的提高,在不断完善和发展。
热巴艺术是藏族歌舞艺术宝库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藏族人民勤劳智慧的结晶。尤为独特的是,热巴艺术把音乐、舞蹈和文学集于一体成为只有藏族才有的一种综合艺术形式,并在长期发展过程中逐渐游离于民间,成为一种专业的艺术组织,使一代又一代不同风格、不同流派的热巴艺人脱颖而出。由于这种集各种技艺于一身的专业热巴艺人的出现,并通过他们卖艺演出和四处流浪,无论是对藏族民间歌舞艺术的提高,还是对藏族固有文化艺术的传播,以及对地区与地区、民族与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都曾起到了巨大的作用。##end##
十三世纪中叶,香巴噶举派喇嘛汤东杰布为修路、造桥,通过说经说法、招募徒众、行医、演唱传说故事筹资备款,创造了藏戏、成为我国最早的剧种之一。与此同时,西藏的地方势力继续向三江流域发展,并通过“茶马互市”及其民间各种形式的往来,加速了西藏本土文化艺术与其他地方文化艺术的交流。因此至今在纳西族、普米族、怒族、白族及当地汉族的传统文化艺术中仍有许多藏族传统文化艺术的痕迹。当然,地区与地区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的影响和结果,历来都是双向的。不能否认,在这些频繁的文化交流中,藏族的文化艺术也不断得到补充、丰富和发展。
历史上,在这种文化交流中起着重要作用的那些身怀绝技的热巴艺人。他们不仅艺术造诣高超,而且流动面很广。这种文化交流的内容,甚至在早期热巴弦子的唱词里就有所体现。如一首热巴弦子的唱词唱道:
如果你喜欢松石、白玉和珊瑚,
跟着热巴往汉地走;
如果你喜欢核桃、蜜桃和苹果,
跟着热巴往怒江流域走……
事实上,民族间和地区间的文化交往和影响,大都是在自觉和不自觉之中进行的。正是因为热巴艺术的传播者和继承者大都是职业艺人,因而凡是他们所到之处,不论是在本民族中,还是在其他民族中,都能给人留下不同的印象。例如:在纳西族群众自娱性的歌舞艺术中,藏族民间歌舞艺术的影响,不仅在服饰、舞姿、音乐等方面保留了热巴艺术的特点,而且完全采用热巴的表演程序,甚至联唱词都直接借用了藏语。尽管纳西族东巴文化艺术的风格有自己鲜明的特点,但并不能排除藏族文化对它的影响,充分说明了藏族的热巴艺术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除纳西族之外,热巴艺术对僳僳族、回族等都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尤其耐人寻味的是在这些民族民间艺术中,有时常常夹杂着许多藏语唱词,尽管唱者、听者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却都能唱。或许因为热巴艺术不仅仅是单一的语言文学艺术和歌唱艺术的缘故,人们可以在欣赏舞蹈时,去加深对这一综合艺术的理解,并得到精美的艺术享受。
■民族艺术发展需要宽阔的舞台
热巴艺术的传播,不仅限于藏区,也不仅限于在其他民族地区,而且还跨越国界传播到尼泊尔、印度、不丹和锡金等邻近的国家和地区。因而使我们从热巴艺术的形成、发展及传播中,得到了艺术本身不仅不受语言限制而且没有国界的启示。正如斯大林所说:“越是民族的越有世界性”。
热巴艺术的创作者和组织者创造了热巴艺术、组织热巴专业班子是本意,并不在于她的艺术创作和流传。传说中米拉日巴云游四方的唱诗活动,其主要目的是讲经布道;而汤东杰布组织云南七姐妹歌舞班子也是为了募捐筑路修桥。虽然米拉日巴和汤东杰布都已成佛,不再讲经布道和募捐修桥了,但热巴作为一种艺术形成却流传下来,而且日趋完善。
热巴艺术所反映的内容十分广泛,除大量民族风情外,政治、经济和宗教都有所反映。通过热巴的演出,不仅丰富了当地藏族人民的生活,也使得交通闭塞的僧俗民众获得各方面的信息。由于热巴艺人有极大的流动性,信息的范围更加扩大。在与群众的交往中,山歌、寓言、神话等诸多艺术种类变成了媒介,精神娱乐的渴望,以及藏民族能歌善舞的天赋,又给热巴艺术的传播创造了十分便利的条件。因此,丰富的文化艺术土壤和能歌善舞的民族,为热巴艺术的不断发展和完善,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18世纪初,滇、藏、川地区贸易十分频繁,到19世纪30年代,更显得空前的繁荣;滇、缅、印陆地运输;贸易在二次大战后期,又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因而进行商业活动的热巴队应运而生。当时大多数流浪热巴艺人,都参加了马帮的贩运活动,边卖艺,边经商,使其活动范围更加广阔。
过去热巴艺人社会地位低下,而且生活没有保障,特别是在新中国成立之前,由于反动派的残酷压制,把热巴艺术推到濒临的边缘。新中国成立后,为挽救这一艺术形式,发展藏族民间固有的文化艺术,党和人民政府做了大量的扶持工作。由于部门收编到专业文艺团体或文化研究部门和群众文化馆、站。从此,为拓展民族艺术提供了一个广阔的舞台。
■民族艺术传播是艺术民族性和世界性的统一
具有民族性特点的艺术立足于本民族的文化艺术传统及审美意识,采用传统艺术形式创作,主要表现本民族人民群众的生活、思想感情、愿望和艺术审美情趣。民族艺术的世界性主张摆脱桎梏、解放思想、抛弃民族文化传统,是一种超阶级的势力扩充。就艺术而言,是一种能为多民族所接受、容纳的形式、内容。
民族艺术的世界性同样具有民族性。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随着艺术的发展,以及人们对艺术民族性认识的深入,只有在积极吸收外来文化的基础上,不断发展民族艺术,才能使艺术作品具有真正的民族性。
毛泽东同志曾指出“近代文化,外国比我们高,要承认这一点。艺术是不是这样呢?中国在某一点上有独特之处,在另一点上外国比我们高明。……中国文化应该发展。……象西太后反对‘洋鬼子’是错误的。要向外国学习,学来创作中国的东西。……我们接受外国的长处,会使我们自给的东西有一个跃进。中国的和外国的要有机地结合,而不是套用外国的东西。……外国有用的东西,都要学到,用来改进和发展中国的东西,创造中国独特的新东西。”
应当看到西方文化对经济落后的民族有着不可抵御的吸引力。正确认识民族艺术的世界性,对于处在世界各民族联系愈来愈紧密的今天尤其具有现实意义。我们不能祈求拥有一种包含一切艺术之优点的艺术,这不仅不可能,而且无意义。我们也不必抱残守缺、孤芳自赏,我们应不断吸收他民族艺术的精华,以完善和发展本民族固有之艺术。同样我们也应看到,有些民族艺术、民间艺术并不具有世界性。我们的民族与世界其它民族一起构成一个大部队。我们不必裹着小脚、拖着长辫在世界文化的行列中行走。任何民族都不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民族艺术后面接轨。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并不拒绝污泥提供给它的养料。只有站在本民族及他民族前辈两个肩膀上,才能成为当代艺术的巨人。无论是艺术家还是艺术欣赏者,不仅要对本民族的艺术传统进行选择,对他民族的艺术也必须用我们的量规加以规范、选择。我们应提倡创造性地继承吸收,避免奴隶般地因袭。
在世界艺术的大舞台上,民族性才有意义,离开这个舞台不仅其艺术的民族性将失去光彩,艺术的世界性也不复存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