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社会,市场经济体制基本确立、全球化进程步伐日益加快,中国社会结构发生了巨变,社会文化也悄然变化。在这个大环境下,以大众文化为内容的各种艺术大行其道。当下,大众文化影视成了国民一项基本文化消费,国产商业电影投资和票房逐年攀升。大众文化本质是一种商业性文化,影视更是近水楼台,商业电影表达普通人常态经验,而不是精英文化推崇的非常态经验,商业电影关注日常生活,切合普通大众的文化品位,体现当代社会文化价值观。目前商业电影大众文化价值观虽然存在的一些误区,如学者陶东风所言,炫富,传播暴力,表现阴谋文化,教人怎么玩权术等。这些价值观确实腐蚀人心,对观众产生不良影响,但是当代国产商业电影在发展中并非一无是处,不少电影仍然具有明确的价值判断和价值取向选择意识。
(一)男权意识:认同与颠覆
大众文化虽然带有商业色彩,但是与传统文化仍然藕断丝连,对男权意识认同与颠覆在当代电影影像中此消彼长,表现在爱情方面尤其突出。在《失恋33天》、《致青春》、《三峡好人》等一系列电影男权意识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失恋33天》中钻石王老五魏依然硬件过硬,软件也好,他只想娶一位张口LV,闭口Prada的拜金女李珂。魏依然爱情原则只有两个字:省事。魏依然的爱情观本质上是根深蒂固的男权意识思维的体现。电影《搜索》中的成功人士沈流舒说“我沈流舒看上的女人,还用偷?”这句话意味深长,表面上说他自己不越轨,骨子里表明了霸道的男权主义,令女权主义者们痛心疾首。男女要处于事实上的平等遥遥无期。《唐山大地震》中的元妮失去了丈夫和女儿,地震后她本可以再嫁,但是为了报答丈夫大强救命之恩,她拒绝了老牛的求婚,终身守寡。她放弃了再嫁的权利不是恪守贞操,而是男权意识根深蒂固的无意识化,也表明大众文化潜藏某些隐形的封建残渣。电影《集结号》中孙桂琴是指导员王金存的遗孀,解放后她碰到回到汶河寻找战友的谷子地,谷子地非常喜欢她,但是因为战火毁坏了双眼,不忍连累她,在他撮合下,孙桂琴与赵二斗结成夫妻。影片当中有一段对话感人至深。
谷子地:“你觉得她脸蛋长的怎么样?”
赵二斗:“挺好看的。”
谷子地:“你说她要真是一个大美人,摆在我这儿不太浪费了吗?”
谷子地满可以获得孙桂琴的爱情,但是,他把真正的幸福让渡给战友的妻子,他以男子汉的气度放弃了爱情权利,这是一种大气而又霸气的男权意识,使男性以自身博大心胸而伫立宇宙天地间,一扫男人世界的自私与猥琐,表现了男权意识气势恢弘的一面。相反,电影《致青春》中陈孝正幼年丧父,出身卑微,但天赋异禀,孤傲清高,似乎不食人间烟火。郑微苦苦追求,得到了他的爱情。后来他为了赴美深造辜负了以身相许的郑微,给郑微心灵造成莫大的伤害。陈孝正的爱情残酷悲伤,表面上看是因为自私自利,骨子里不过是“男权无意识”酿造的苦酒。女性在男人人生历程中无足轻重!这既是传统文化价值观的残羹冷炙,又是大众文化价值观的麻辣烫。这几部电影对爱情的表达和处理表明“异性恋的正常结构模式是妇女以一种不同于男人的方式成为欲望的对象,就此具有了性别。”(5)
当代也有不少电影张扬女性自身生存权利,表现出与男权意识相反的大众文化价值观。《杜拉拉升职记》中的玫瑰与销售总监王伟在一段时间内,他们过着夫妻一般生活,后来他们两人生活中出现了不谐调,王伟逐渐爱上了杜拉拉。玫瑰知晓王伟移情别恋,表现得十分冷静,大大方方地与王伟分手。玫瑰懂得爱情并非是女性生活世界的全部,电影塑造了一位具有自主意识的女性形象。《中国合伙人》中的成东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他的梦中情人法律系女孩苏梅,当苏梅成功赴美留学时,她离弃了成东青,美国成了她和成东青爱情的坟墓,苏梅对婚姻的重新抉择表现女性对男权意识的彻底反叛。《北京遇上西雅图》中的“拜金女”文佳佳产子回国后又过上了被包养的生活。旋即,她走出了金丝笼,她的人生彻底脱离男性预设的生活圈子。
当代国产商业电影在表现爱情、婚姻关系时候,时常围绕“男权意识”摇摆不定,在一部电影里认同,在另一部电影又颠覆,甚至在同一部电影中博弈。这是因为社会进步,给女性提供更多就业机会,女性在经济方面不必依赖男性,因而两性关系发生了迥异的变化。表明“两性关系是由文化构建而非生物本质决定的,”(6)这种性别政治显示了现代社会的契约关系逐渐替代了传统文化语境中男权意识,使男权意识话语权逐渐丧失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