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剧中,朱丽叶的形象光彩照人。拥有着如花美颜,朱丽叶得到了青年伯爵帕里斯的爱慕,朱丽叶的母亲尊照丈夫的指令,告知她帕里斯求婚事宜,并询问她是否“能够接受帕里斯的爱”[1],朱丽叶回答:
“要是我看见了他以后,能够发生好感,那么我是准备喜欢他的。可是我的眼光的飞箭,倘然没有得到您的允许,是不敢大胆发射出去的呢。”[1]
如此回答,既体现出她对父母的尊重和顺从,也顾全了个人感受,不卑不亢,彰显其智慧和教养。当然,也毫无疑问的反映出当时的社会状况:女性相当于财产,婚前属于父亲,婚后转移给丈夫。
朱丽叶在舞会偶遇罗密欧之后,独自在阳台吐露心声,被罗密欧无意听到,她并未扭捏,而是坦率的承认自己的爱慕,甚至承认自己的不够矜持,性格是何等的阳光。阳台互诉衷肠之后,朱丽叶便想到要设法和他成为合法夫妻,并直率的向爱人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说明她并非天然反叛,事实上,她是尊重传统、尊重社会规范的。之后,朱丽叶又派出乳母找到罗密欧,以确认婚礼如约举行,其一系列行为可谓有礼有节也有勇有谋。
如果说在前两幕当中,罗密欧与朱丽叶各有光彩,那么自第三幕罗密欧在冲动之下杀死朱丽叶的表哥提伯尔特之后,罗密欧的表现就开始明显不如朱丽叶了。朱丽叶得知事情始末,悲恸之余,积极的动脑筋想办法去解决问题,她遣奶妈送信,让罗密欧约神父如期主持婚礼,而此时的罗密欧只是在哭泣和自怨自艾。罗密欧被放逐之后,她又被迫要马上嫁给帕里斯,此时,她再次尽其所能的想办法,当觉察奶妈不再支持她的爱情时,立即假意表示听从奶妈建议,转而去寻求另外的支持者劳伦斯神父,这体现出她较为独立的思想意识,不盲从,能积极的克服困难、解决问题,而此时的罗密欧仍然只是在哭泣。
莎士比亚不惜笔墨塑造了朱丽叶,使得她的光芒甚至盖过了男主角罗密欧。但这是否是莎翁有意为之呢?或者说,是否可以证明莎士比亚刻意突出了女性的形象,甚至是为了当时的女性主义萌芽摇旗呐喊呢?笔者认为不足以证明上述结论,原因有三:
第一,在莎士比亚的笔下,朱丽叶即使再光芒万丈,也始终是男性的从属品。在整部戏剧中,朱丽叶所表现出来的的勇敢、坚韧和智慧,完胜罗密欧,可她却认为罗密欧是自己的“主人”,她要把“整个命运交托给你(罗密欧),把你(罗密欧)当作我的主人”[1]。她也许并未觉察自己在智慧、胆略上都胜过罗密欧,甚至,即使她觉察了,她也绝不认为自己应该与丈夫罗密欧平起平坐。莎士比亚写出这种看似矛盾的人物及剧情,其实与当时欧洲社会主流的夫妻关系刚好吻合。玛格丽特·金在《文艺复兴时期的妇女》中提到,当时,“妻子不得不与丈夫培养一种关系,这种关系是两种矛盾的命令的折中。一方面,人们期望她成为丈夫的伙伴,但另一方面她是丈夫的下属,而且受到丈夫以及其他男性权威施加的种种限制 。男理论家们热情的宣扬,夫妻之间应是伙伴关系,可在现实中,又尤其是在上流社会,无论是天主教还是新教,以培养家庭情感为由,都进一步“强化了丈夫对妻子的权威,并要求她更彻底的服从他”[3]。而且,文中其他的细节也可以折射出这种女性绝对从属且服从于男性的现实,比如,朱丽叶在寺院偶遇对她无比倾心的帕里斯,她出于哀痛称自己的容貌“够丑的了”,而帕里斯的回应是“你的脸是我的,你不该侮辱它”,这足以证明,帕里斯只是把朱丽叶视作一个他即将拥有的美妙的物品,而并非与其平等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