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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叙述视角上来看,作品中的叙述者是“我”。这个“我”是主人公陈宝年的孙子,是虚构的陈氏家族血脉中的一员。“我属虎,十九岁那年我离家来到都市,回想昔日少年时光,我多么像一只虎崽伏在父亲的屋檐下,窥视家中随日月漂浮越漂越浓的雾障。”[ 马原、余华、苏童.一九三四年的逃亡[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9.78]在作品的开头叙述人已经明确阐释了自己的身份,从而展开对故事的叙述。但是此时,叙述人又发言了“你们是我的好朋友。我告诉你们了,我是我父亲的儿子,我不叫苏童。”[ 同上.78]小说的创作者苏童出现在了故事的叙述中,跳进读者的视野。所以我们可以认为在这篇小说中,作者给我们呈现了一个独特而又神秘的叙述视角。“我”是生活在当下的陈姓子孙,但是“我”现在要讲述的却是发生在一九三四年我们家族祖辈亲人的故事。通过“我”的追忆、设想甚至是虚构,为读者呈现了在一九三四年这个绝对的时间段中,我的祖父陈宝年、祖母蒋氏、伯父狗崽、财东陈文治和不小心闯入我们的家史中的小瞎子、小女人环子之间发生的故事。但是“我”在叙述一九三四年的事情中,又穿插了“我”在现实之中的情感体验和个人视角,这种叙述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在叙述者的世界里随意穿梭,世界在叙述者的眼中呈现出了不同的表现形态,既无处可寻而又无处不在,给人以一种真实和虚幻互相交融的复杂印象。整个故事的叙述就是基于“我”脑海中的意识和思绪,在叙述人讲故事的过程中,读者会体验到一种叙事游戏的性质。
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作者在故事中又穿插了其他不同的叙事视角。比如讲到“我”的伯父狗崽时,就会使用狗崽的视角来进行叙述“娘的视线穿在深深的磨孔里,随碾下的麸糠痛苦地翻滚着。”[ 同上.83]又比如讲到了一九三四年的瘟疫,祖母蒋氏的五个小儿女无一幸免,这时作者采用了第二人称的叙述视角“我的祖母你怎么来到死人塘边凝望死尸沉思默想的呢?乌黑的死水掩埋了你的小儿女和十八个流浪匠人。你闻到塘里甜腥的死亡气息打着幸福的寒噤。”[ 同上.99]这是为了突显祖母蒋氏内心深处无以言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