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天礼俗”是北方游牧、狩猎民族普遍恪守的思想准则。据相关学者考证,有关“敬天崇拜”最早出现于秦汉之际的匈奴。匈奴单于自称“撑黎孤涂”,所谓“撑黎”即指天(Tnggri),“孤涂”(huu)指代子嗣,辅之内蒙古包头市出土的“天降单于”、“天之骄子”等汉代瓦当的相继出土,充分的证明了早期游牧民族对“天”的崇拜。除匈奴外,突厥、畏吾尔等民族也有敬天传统,蒙古族的敬天礼俗始见于《蒙鞑备录》中“其俗最敬天地,每事必称天,闻雷鸣电闪则惊惧不已,曰天叫也。”[13]受萨满教影响的早期观念中,天还没有形成“腾格里”这一统摄世间万物的抽象概念,而是种种具象化、可知可感的物像。如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穹庐说、天圆地方说、盖天说等等,古代巴尔虎蒙古人曾将天划分的更为具体可感,如“那日腾格里”(太阳天)、 “奥登腾格里”(星夜) “居乌恩腾格里”(东方恶神)等,[14]将所有天象符号都称其为天,这个时期的萨满神话出现了九层天、三十三层天、九十九层天等不同说法。从蒙古族传统文化角度分析无论是九、三十三、九十九都是虚数,既代表着本民族喜爱的数字又有无穷无尽之涵义,这也说明萨满教在当时还没有摆脱原始拜物教的范畴,受此影响之下蒙古族萨满教神话仍以万物崇拜作为生命价值观的导向。
随着人主观能动性、创造性的增强,人的思维也经历了从认识外部世界到认识内部自身,再转向外部世界的认识过程,伴随着外来宗教的影响,尤其是私有制及阶级的出现、分化,指代自然现象的“天”不断衍化发展,由具像的崇拜物转变为抽象的概念。在神话中主宰宇宙的 “长生天”就此形成。蒙古族萨满教“长生天”的出现,标志着萨满教由原来的多神崇拜逐渐向“一神崇拜”过渡,并在此基础上产生了“天父地母”的独特观念。一则关于世界起源的萨满神话讲到,“在远古时代,整个宇宙处于一片混沌状态,天想要按照自己的形象来创造一个伴侣,于是产生了大地。天地和合之后,由于感到缺乏生机便创造了人类。天按照自己和地的关系,将人类分为男女。”[15]通过这则神话可以得知,这时的“天”已经具备了“神格化”、宗教化的元素。“他”可以根据自身的需要及喜恶来决定其行动。既然人类及万物是由天创造的,那么畏天、敬天、礼天、遵从天命(腾格里吉雅)安排便成为萨满教生命观的重要理念。蒙古族萨满教天命观把世间的一切都看作是上天权能和效用的卓越安排,“天”不仅是威力无边、不可抗拒的自然神,更具有洞悉人间善恶是非的卓越能力,“他”通过异兆、天象显示其意愿和智慧,并强调天、人之间的神秘交感及相互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