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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论新编昆剧《西施》的得与失
 
更新日期:2023-10-08   来源:当代戏剧   浏览次数:361   在线投稿
 
 

核心提示:简论新编昆剧《西施》的得与失摘要:苏州昆剧院的新编昆剧《西施》在舞美、灯光、音乐、曲词、宾白、舞蹈等戏曲元素的设计与表现

 

简论新编昆剧《西施》的得与失


摘  要:苏州昆剧院的新编昆剧《西施》在舞美、灯光、音乐、曲词、宾白、舞蹈等戏曲元素的设计与表现与昆曲传统表现艺术有很大不同,赋予了现代意识,对昆曲遗产的发展和保护起到了一定的贡献,但《西施》的做法对昆剧传统艺术保护继承和发展是否有效?是对昆曲艺术的创新还是异化?

关键词:新编昆剧 《西施》 遗产 创新 异化

On the Gain and Loss of Newly Adapted Kunqu Opera “Xi Shi”


苏州昆剧院新创的八场大型昆剧《西施》风光无限,相继获得第三届中国昆剧艺术节“优秀剧目奖”、中宣部第十届“五个一工程”入选作品奖、文化部第十二届文华奖“文华剧目奖”,对于已经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昆曲艺术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十分振奋人心的好现象。《西施》取材于明朝梁辰鱼的传奇《浣纱记》,用现代视角重新诠释了“吴越之战”,通过生逢乱世的弱女子西施的悲剧命运来展现政治的残酷,揭示出吴越两国争霸的历史画卷中夫差、勾践、伍子胥、范蠡等历史人物形象本性中善良或邪恶的一面。由于它是2005年“国家昆曲艺术抢救、保护和扶持工程”重点项目之一,肩负着振兴昆曲的重任,相比于昆曲传统的表演,《西施》在舞美、灯光、音乐、曲词、宾白、舞蹈等戏曲元素的设计与表现上有了很大的不同,自有它成功的一些东西。但这些做法对于昆曲传统艺术的保护、继承和发展是不是有益的?《西施》剧目到底是对昆曲艺术的创新还是昆曲艺术的一种异化?本文在此对《西施》的得失作一简单分析和论述。

第一,《西施》在人物的性格把握上既忠于原著《浣纱记》,又有对于原传奇的超越。体现了一定的现代意识。《西施》的编剧认为“《浣纱记》提供的众多人物,其性格大体准确,不必作质的更换”[①],认为“原作人物性格也还有调整的必要和调整的空间”[②] 。正是这样的出发点使得《西施》没有拘泥于《浣纱记》中的散漫的关目,更多被赋予了集中的性格作者更多地赋予了他们作为“自然人”的性格特征,应该说这是《西施》现代性表现最为强烈也是最符合昆曲发展创新的地方。 

从单纯的村姑到被命运卷入无情的政治漩涡中,舞台上的西施更多的体现了善良人性的一面应该说是编剧正确的选择。她肩负着拯救国家民众安危的使命来到吴国,她只能压抑、隐藏着全部的自我情感。虽说是越国的“间谍”,西施却被吴王的爱所打动,为伍子胥的赤胆忠心所打动,女性的善良和家国命运的矛盾冲突使得她万般痛苦却又十分无奈。因此,西施的性格发展是符合逻辑的,这体现了剧作者的创作功力,同时也给表演者更大的空间进行人物的塑造。剧中在伍子胥自刎之后,西施悔恨、谴责自己的大段唱腔,直抒胸臆,给人以相当强烈的震撼。对于伍子胥和夫差的性格处理,《西施》也下了一番功夫。对于忠心耿耿的伍子胥,新编的剧目无需对此性格作出改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与同是吴国的重臣却贪财误国的伯嚭有鲜明的对照。而吴王夫差同样凭借自身对爱的真挚、单纯个性令观众油然而生同情之心。这样的角色处理突出了处于无奈、痛苦中的各个角色的真实性格,也让现代人再次审视战争给人类所带来的伤害。##end##

在传统题材的作品中渗入“人”的意识,应该是《西施》比较成功的方面,这也代表着昆曲创新的趋势,但窃以为《西施》的处理上还略有偏颇。在《西施》剧中,范蠡送礼再次来到吴国。酒宴上看到西施和吴王尽显风情而妒火中烧,竟然失态,号啕大哭并大骂西施“朝秦暮楚”。西施心知肚明,暗自落泪。夫差自然被激怒,下令杀了范蠡。幸亏西施机智地为范蠡解了围。这样设计情节,不仅丰富了人物的感情,而且使剧情又起波澜。但《浣纱记》中写的范蠡是十分受勾践重用的,范蠡也是忠心辅助勾践。越国战败,是他献计让勾践向吴王称臣,并伴随勾践在吴三年。回越国后还是范蠡自己举荐未婚妻西施使用美人计的。范蠡遣送西施,其实是把国家命运置于个人幸福之上的。他非常有远见之明,深知有国才有家,他是不惜牺牲眼前的幸福的。而在《西施》中作者出于对“自然人”的尊奉,将范蠡的性格做了较大的改变,让范蠡竟然当着吴王之面生出醋意,恐怕这是剧作者用现代思想对“人”的意识的发掘的一个失误吧。尽管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当历史也并不能根据人们的喜好来任意改写。过分强调了“人”的意识的存在,只能使人对剧作本身的逻辑性和严谨性产生疑问。

第二,《西施》在保持昆曲表演艺术的传统方面做出了相当的努力,把握得比较准确。我们知道,传统的昆曲表演是通过虚拟性的表演而表现出物质和精神世界的本质真实,在化妆、服饰、舞美上体现出更多的是程式化和写意性的特点,强调韵味的传达和审美意境的呈现,因此从《西施》的舞台呈现上看,该剧保留了昆曲本体的许多传统元素,髯口、水袖、包头、仕女头等昆剧传统表现形式,舞美设计上也颇具传统特色,因此说,《西施》总体上还没有脱离昆曲质的艺术规定性,体现出了一定的传统型。而同时,《西施》也在舞台呈现上做了一些探索,体现了比较明显的现代意识。

比较突出的是利用灯光效果营造舞台气氛,划分舞台的空间。第三场里越国送西施入吴,夫差刚愎自用,不顾伍子胥的劝阻,收纳西施。此时灯光把舞台空间切成三部分,夫差与西施,范蠡与伯嚭,伍子胥与太子友,三个空间同时在舞台上表演,既有夫差对伍子胥的不满,也有范蠡与伯嚭的暗中交易,更有伍子胥对家国命运的担心,这种处理是对昆曲传统表演空间的一种突破,把原来直线性的表演变成了一种共时性的表演,情节的呈现更为直接,提高了视觉的冲击力。

但《西施》剧的舞台表演上许多地方却并没有达到理想的目的。全剧用了两种背景,山水与宫殿。其实有了现代的灯光帮助以后,这样的两幅简单的背景其实变成了多余。在越国士兵攻陷吴国之后,背景上的宫殿模型只是倾斜了一点,整个演出中舞台背景其实一直在分散着观众的注意力,倒不是因为它的炫目,而是因为一成不变的存在影响了剧情氛围的营造。这是对于观众的审美能力的轻视和怀疑?或者是对于昆曲舞台艺术的写意性原则的抛弃而对“写实”作出的一次尝试?我不敢妄下结论,但有一点,昆曲舞台表演的创新千万不能以牺牲中国戏曲的“虚拟性”和“写意性”的特点,以牺牲观众的审美想象为代价。

第三,《西施》的音乐部分处理有许多让人不理解的地方。全剧中凡是出现战争的场景或者是冲突集中出现的场面时,对于音响的处理都是用了电声,震耳欲聋。虽说此类音响可以凸显那一刻的氛围,但是它也和演唱中体现出来的传统的“水磨腔”的感觉格格不入;昆曲的味道十分淡薄,如三次出现的西施主题音乐本身没有变化不说,而且没有一点昆曲的味道,整剧中的演唱本来就不多,这样的重复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并且,传统的曲笛伴奏在乐队中的主要地位被削弱,其实就是昆曲味道的失落,弦乐的突出对于优美的笛色所体现的线性的丰满与板鼓所体现的律动神采是一种不小的弱化。当整个乐队管弦齐鸣时,感染力并没有被强化,而昆曲的气口却听不清了,昆唱的质的规定性也随之而去,观众感受到的不是“气无烟火”、“转音若丝”了,昆曲还能成其为昆曲?

昆曲唱腔设计中通常会出现南北合套的情况,北曲劲切雄丽,南曲清峭柔远,音色和意趣都不同,因此通常是以旦唱南曲,生唱北曲。如《长生殿·惊变》一出,写李隆基和杨玉环爱情发展到高潮,正在忘情欢乐之际,“渔阳鼙鼓动地来”,叛军杀过潼关,李隆基吓得“魂飞魄散”,决定入蜀避乱。舞台上常演出的是“小宴”,一共有生旦合唱“北中吕·粉蝶儿”、旦唱“南泣颜回”、生唱“北石榴花”、旦唱“南泣颜回”、旦唱“南扑灯蛾”,旦角下场后,生都是唱的北曲。雄丽与柔婉的唱腔交替出现,从其诞生之日起,这出戏就一直被认为是昆曲的经典唱法。而在《浣纱记》原传奇中第四十五出 “泛湖”中生和旦也分别对应了北曲和南曲的风格,我想梁辰鱼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两种风格的唱腔能够恰如其分地反映人物出各自的性格特征。然而《西施》却反其道而行之,最后一出“泛湖”中西施的唱腔统统改为北曲,而范蠡的却用成了南曲,唱惯了南曲的女演员的演唱风格不适合北曲的演唱,大段唱腔的设计乏善可陈。可以说,这种演唱风格的交换没有给观众带来更多的精致的感受。

第四,《西施》对于人物语言的处理上所留有的遗憾应该是最为明显。剧作者在崇拜了一番梁辰鱼的昆腔填词的华丽流畅、委婉动人之后,决定采用 “重铸法”来处理台词。作者的出发点是“保持原作语言(首先是曲文)的意蕴、风格、韵味,尽可能采用原作曲文的佳句、丽句、警句,用以为材料,同时根据改编本的需要,广收博采,一番处理之后,重新铸造雅词,梁伯龙式的工丽之词。”[③]其实,这一点作者并没有做到,他虽然认为通俗不是昆曲的品格,但是在剧中竟然出现了明白地贴上“大众”标签的语句。看下面的一段:

范 蠡 (如说书般)增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翠羽,颊如丹霞,齿如……

〔西施缓缓举手、出臂

范 蠡 (复吟咏)手如柔荑,肤秀项,皓质呈露。芳御……

伯  嚭 好一个美眉呀!

西 施 (下拜、祝颂,以展嗓音)越女西施拜见大王!

〔夫差出神,忘了回话。

范 蠡 (欣赏地)闻其声也,如审其音也,如珠圆,如马仰秣,游鱼出听……

伯  嚭 帅呆了!酷毙了![④]

作者以现代流行的话语诸如“美眉”、“帅呆了”、“酷毙了”等入戏,尽管是丑角的话语,但这里并没有体现出丑角的诙谐和幽默,反而让人觉得如骨鲠在喉,芒刺在背。这不是通俗,似乎有些媚俗的嫌疑!如果仅以这样的努力来给昆曲贴上“创新和改革”的标签,可以想见,昆曲的“典雅”会被这样的改革和创新断送得荡然无存。

从新编昆剧《西施》的剧本到演出可以看出,昆曲艺术的继承、保护和创新应该有很多很多基本的问题还需要认真地探讨,尤其是对昆曲之所以作为“遗产”的特质的认识更要澄清。昆曲之所以有资格被列入“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那是因为它拥有许多以传统手法演出的经典剧目,反映了昆曲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达到的高度成熟完美的古典阶段,而并不在今天我们能否编出多少部昆剧剧目来。如果昆曲自身的独特性被或自觉或不自觉地剔除掉,那这门古老的艺术最终只会出现在“消失的”代表作之列。




[①] 郭启宏《从<浣纱记>到<西施>》,《剧本》2005 第1期 第19页

[②] 同上

[③] 同上

[④] 郭启宏《西施》第三出“入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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