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道家自反型思维是一种直觉体验性思维,即在思维方式上“不是纯概念、纯形式、纯逻辑的理智型思维,而是以主体体验为特征的意向性思维,或者说是情感体验层次上的意向思维。”[1] P55道家强调直觉体验的作用,属于体验型思维。就其体验的具体内容和方法而言,道家直觉体验与儒家不同:道家提倡自然本体,而儒家提倡伦理本体;道家提倡个体意识,而儒家提倡群体意识;道家提倡人的自然性,而儒家体察人的社会性。“道”作为中国哲学的最高范畴,首先由道家提出来,道的基本属性就是“自然”。“道”是不道之道,无名之名,不可言说,不可分析,道是“大全”,如何认识道呢?根本方法就是“体道”,即直觉体验。这种思维认识不是以自然界为客体,而是建立在自我体验、自我实现基础上的本体认知;不是概念、逻辑、推理的分析,而是在自己内心直接体验到人的本体存在,实现自然本性,达到精神自由。道家逆反式思维方式拓展了思维空间,弘扬了人的主体精神,对中国哲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其次,道家自反型思维是一种否定性思维。在致思路径上,儒家往往从正面、显处着眼,道家则习惯从负面入手考察事物、体悟事物的实质、性质和结构。道家思维的否定性表现为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的否定是对现存的或公认的规范的突破。道家对世俗礼乐传统进行深刻地批判。老子称礼为“忠信之薄而祸乱之首”,庄子也多方面指斥仁义、摈弃礼乐。道家对现实社会的观察和体会,流露了道家对人间社会的深厚的忧患意识。需要注意的是,老子、庄子主张绝圣弃智,却又不是要求人们据对放弃知识与文明,而是主张通过这种否定,突破知识的局限,从而达到“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老子·第四十七章》)道家的这种大胆突破、大胆否定在彼时代表现出了一种创新精神。否定思维的第二层次是表现为对“无”的功用的肯定。“无”并非就是没有,就是消亡。老庄别具慧眼,从“无”中发现了“有”的有限性,从而肯定“无”,“无”正是“有”得以显现的比照物,因此“无”与“有”一样具有作用。老子以生活中“习焉而不察”的事例揭示了这一真理,“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老子·第十一章》)庄子从否定的角度出发,认为只有否定万物之有进而达到无,才能“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庄子·秋水》)天、命、名得以顺其自然,臻入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真人体无的境界。道家否定性思维不是对现实的简单批判和舍弃,它是在对事物的否定中达到扬弃的目的,是对否定的否定,实现了对自我知性和欲望的超越,最终目的是回归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