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客》这本小说集用白先勇的话来说就是“天地之悠悠”如此深远的感觉。首先,《纽约客》是由六篇小说结集而成,但创作时间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到二十世纪初,横跨了将近四十年,时间跨度之大对于历史而言可见一斑。其次这是一本关于“纽约故事”的集子。描写了不同时代下生活在纽约的华人的生活状况,在这些人中有留学生、医生、面临生离死别的同性恋者。不同的命运和生活质量,在面对着生活中的困难时,各有取舍各有抉择。这都是纽约大熔炉下的最真实的华人生活状态。白先勇在描写人们生存与挣扎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是精神逐渐升华的过程。从《谪仙记》与《谪仙怨》个人命运的关注,到《夜曲》和《骨灰》对于家国命运与自身冲突的思考,最后在《Danny Boy》和《Tea for Two》中回归个体,只有互帮互助,精神的独立、强大的心灵才能实现最后的自我救赎和灵的超越。
二、强势文化下的消费品
写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谪仙记》和《谪仙怨》,主人公李彤和凤仪代表的是夹杂于中西文化的游子群体。同时他们还具有双重身份,一方面她们代表的既是母国上流社会的小姐身份,也是繁华的过去式上海文化。另一方面当战争爆发国破家亡之时,她们所赖以生存的母国文化和过去的繁华都不复存在。这个时候,在纽约大熔炉面前,她们就是一个弱者的身份。面对着上流社会小姐和弱者身份的矛盾、以及母国文化和主流文化的冲击,李彤们以弱者文化的姿态,通过被消费的过程去融入主流社会。
在《谪仙记》中,辗转于在男人们之间的李彤反倒是最真性情最可爱的。慧芬说她装腔作势,实则李彤是最重感情的。因为太重感情,所以不会轻易表露出来,即便面对最亲近的父母的时候也是如此,离别之时还是咧着嘴笑嘻嘻;因为李彤很善良,和很多人一样,面对所爱之人,只想把欢乐带给他人。爱之深情之切,面对死别之时,李彤才真正表露自己情绪,一个多月不肯吃东西,被医生绑起来,天天打葡萄糖,出院以后也变得沉默,不再是从前的开朗活泼的李彤了。
关于爱情,游戏人间的李彤反也是最真挚最传统的一个。因为她不愿像慧芬一样将就。慧芬总是有意无意提醒陈寅自己是大家小姐风光的过去。其实在慧芬心里,嫁给陈寅是下嫁。但是李彤却不愿将就,她总是游走与各个男人之间,寻找自己心中的真命天子。这个良人不会是遇到困难就退缩的玉珏;也不会是看到心仪女孩就追求的周大庆;更不会是大男人主义的邓茂昌;当然也不会是处于高位者姿态凝视异域风情态度的外国男人。从李彤把母亲给她的陪嫁钻戒交给莉莉的时候,她已经对爱情失望,她深知自己不可能再找到心中可以像传统婚姻一样托付终生的良人,才会选择与这个世界告别;然而她却希望小女孩莉莉可以继承她的遗志,找到自己爱情幸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