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对后世王朝的影响很大,周朝统治者每以夏为自己的正宗,周人常称自己为“有夏”如:周公谓“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尚书·君奭》。]“乃伻我有夏,式受商命。”[《尚书·立政》。]“我不可不监于有夏”[《尚书·召诰》。]“用肇造我区夏”[《尚书·康诰》。]也常称颂禹如:《逸周书·商誓》“在昔后稷,惟上帝之言,克播百谷,登禹之迹。”[《逸周书·商誓》。]关于周人的居处,晁福林先生认为:“它(周)居于晋境时,因汾水而得名,称为汾若邠……后稷、不窋、公刘三代周族的分布地域均在今晋东南的汾水流域直至大王时期才沿渭河北岸迁至今陕西周原地区。”[ 晁福林:《夏商西周的社会变迁》,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年,第109、115-121页。]王晖肯定钱穆的周族来自山西说,同时指出:“公刘之前先周族由晋南向晋中迁徙……公刘时代由汾川之邠迁至陕西泾水流域今武功东北的豳地……古公亶父时代从旬邑之豳迁至岐山”[ 王晖:《商周文化比较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428-432页。]《史记·周本纪》载:“武王征九牧之君,登豳之阜,以望商邑。”[ 《史记·周本纪》。]正义引括地志云“豳州三水县西十里有豳原,周先公刘所都之地也。”[ 司马迁:《史记》,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129页。]笔者以为,这里的豳可望见商邑,当不是位于今陕西栒邑的豳,《逸周书·度邑》“王乃升汾之阜以望商邑。”[ 《逸周书·度邑》。]与《史记》中的记载相合,《说文》豳字附于邠下[ 许慎:《说文解字》,北京:中华书局,2013年,第128页。],可见汾、豳、邠三字可互通当位于今山西南部的汾水流域。我们认为,周族最初生活在今晋南地区,今陕西栒邑之豳,当为周人迁徙到此后所致。
晋南也是夏文化的集中分布地区,《左传》昭公元年载:“高辛氏有二子,长曰阏伯,季曰实沈,居旷林,不相能也,日操干戈以相征伐。后帝弗臧,迁於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及成王灭唐,而封大叔焉,故参为晋星。”[《左传》昭公元年。]《史记·郑世家》《集解》引服虔曰:“大夏在汾浍之间,主祀参星。”[ 司马迁:《史记》,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1773页。]杨伯峻认为:“(大夏)当今山西翼城、隰城、吉县之区。”[ 杨伯峻:《春秋左传注》,北京:中华书局,1981年,第1218页。]《左传》定公四年载:“分唐叔以大路,密须之鼓,阙巩、沽洗,怀姓九宗,职官五正。命以唐诰而封於夏墟,启以夏政,疆以戎索。”杜注:“夏墟,大夏,今太原晋阳也。”[《春秋左传正义》卷五十四,阮元:《十三经注疏》北京:中华书局,2009年,第4637页。]《史记·郑世家》引括地志云:“故唐城在绛州翼县城西二十里。”[ 司马迁:《史记》,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1773页。]《左传》昭公七年,晋侯有疾,子产回答道:“昔尧殛鯀于羽山,其神化为黄熊,以入于羽渊,实为夏郊,三代祀之。晋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也乎!”[《左传》昭公七年。]《礼记·祭法》曰“有天下者祭百神,诸侯在其地则祭之,亡其地则不祭。”[《礼记·祭法》。]《礼记·王制》载“天子诸侯,祭因国之在其地而无主后者。”[ 《礼记·王制》。]孔疏:“此一节论天子置都之所,及诸侯所封之内,皆因古昔先王先公所居之地,今其地子孙绝灭而无主后者,则天子诸侯祭此先王先公,故云‘祭因国之在其地而无主后者’……晋居夏之旧地,鲧无主后,故晋祀之,礼之与传意少异。”[ 《礼记正义》卷十二,阮元:《十三经注疏》北京:中华书局,2009年,第2892页。]可知晋国领土的核心区域位于夏族故地,所以祭祀鲧。大夏、夏墟究竟是在杜注所说的今山西北部的“太原晋阳”,还是《括地志》所载今山西南部的“绛州翼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