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经》通过强调人参天地、三才统于道的逻辑关系,已将医学现实系于叩问哲学本源。兹根据上述关系和象数思维图式的启示,发现可从其医学体系中还原、解析出一个哲学图式[所谓图式是康德《纯粹理性批判》提出的一种先验范畴、“潜藏在人类心灵深处”的一种技术技巧,以表征概念范畴、知识经验或事件系统的认知结构,过滤、筛选、整理外界刺激;一旦形成具稳定性、普遍性、直观性、可激发性,不可替代性等。皮亚杰认为其来自先天遗传,可添加更新认识,传媒领域的图式,一旦被启动就是严格执行下去的程序。]:这图式的轮廓相似于现代数学的坐标系:天地人三才主要呈上中下关系、垂线为纵轴;设顶天立地处上下关系之间的人为轴心、坐标系原点。
那么在横向上,地平线轮廓可示为直线,即可构成平面几何坐标系,图式实为无限个坐标系的集合;或用平面、抛物面表示人的横向视域,可将图式示为立体几何意义上的一个纵轴垂直于平面、抛物面。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其超越性向度趋于无限、那属于获取目击道存之可能性的时空。人的视线包含上下但水平方向为主,视域苍茫、地平线也是无限的;《内经》整个医学思想所暗含、建基和展开于该哲学坐标系图式轮廓;所潜哲理即“先验是存在的一种特质,存在先于主体和客体,并使它们的密切关系成为可能”[Dufrenne Mikel.The Phenomenology of Aesthetic Experience,[M].Northwestern University Press,1973,P455.],因存在显然先于主体和客体、物质和精神之分,于轴心人而言其目力所及是环绕着四面、六合、八方,所感宇间所垂万象皆为大道所化,所向皆呈有限-无限、清晰-朦胧特质,清晰含混同在;有限的现实是清晰的,无极而太极是苍茫、不在场、无限。
面对奥秘与浩瀚,若予言说也如环之无端,于是借阴阳、易理、八卦、五行、干支、河图、洛书等多种哲学方法论启蔽,才能让诸层次时空观的感知觉联结、叩问于形上要义,以轴心为基点展开其图式神圣纬度,以统摄有限-无限之际的人-宇宙关系,就呈为《内经》医学思想探讨真理可能性的基本方略;即凭哲学图式将性命之理、展开演化作为大前提,交互着数理哲学逻辑、阴阳之道的演绎,再归结到其医学思想、契合构成学说体系,成为必然选择!
轴心之旨,据全书《素问》和《灵枢》两大部分的命名也可窥见:其中之素含普通、素质之意,论述人体生命所涉基本原理;《灵枢》之灵为生命灵性、枢为关键,所论为生命枢纽。潜含的哲学图式、框架轴心的设定不仅彰显了人的生命要素是宇间的根本特征,且衔接了性命之理,关于体内-宇宙充满奥秘和全息无限的,所以,这和绝对理念之际就生成了一个似可理解的维度、让人和太极无极之间隐含的不同层次的叩问关系就成其核心内容;从亚里士多德、康德、黑格尔《小逻辑》至爱因斯坦无不强调:具体知性以有限、有条件的事物为对象,而理性、哲学则以无限、无条件的绝对为对象而诉求一种特殊的思维方式,那么,这种将身体机理上升关联到哲学图式的演绎,显然是有效避免了把医学知识绝对化的形而上学方式。图式,使其医学思想系统成为既是现实的又是理性哲学的、为“务先大体,鉴必穷源,乘一总万,举要治繁”(《文心雕龙·总术》)提供了逻辑可能性。图式轴心定位的要义,不仅是衔接了性命之理和阴阳之道,同时也凸显了对从医者视域策略及医术方面法自然的要求:不仅将哲学修养提升到空前高度,也和以药养医、利润至上的从业行为,甚至医德的扭曲无良,呈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