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困境是指“由于伦理混乱而给人物带来的难以解决的矛盾与冲突”。[1](p258)身份混乱是导致伦理困境的前因,是矛盾与冲突的突发点。当代美国非洲裔人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他们虽然获得了法律上的人权和地位,但现实生活中黑白二元对立的道德观念仍束缚着某些人甚至政治家的思想,种族主义并未随着社会文明发展的进程而消弭,黑人始终没能真正得到与白人平等的地位和权利。这也是导致许多伦理问题产生的主要原因。
在经济落后思想僵化的美国南方乡村,因种族歧视导致的各种现实问题非常突出,黑白对立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严重扰乱了人们的道德观念和价值取向,妨碍了伦理秩序的正常运行和社会安全,限制了黑人正当权利的行使,致使黑人在教育、经济、社会上处于劣势地位,生活上面临一系列困境。密西西比州是美国最贫困、失业率最高的州,就业是个大难题。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由于工业科技化发展,墨西哥湾沿岸的许多小型工厂被迫关闭,黑人找到工作的机会少之更少,他们至多也是干些白人不干的粗话脏活,打个零工挣得微薄的工资。《哪里流血》中的双胞胎兄弟四处奔波了几个月,弟弟幸运的找到了码头上搬运的工作,而哥哥终未有果,只得靠贩卖毒品为生。在南方黑人社区,贩毒吸毒很普遍。人们靠毒品维持生计,靠毒品麻痹自己。70、80年代“可卡因是人们聚会的物品”,[3](p28)吸毒是南方黑人获得暂时慰藉、释放心中苦闷的方式。经济落后、失业严重是当地黑人贩毒吸毒的罪魁祸首。苦于没有生活来源,黑人只能艰难中求生存,生存伦理告诉他们必须挣扎着活下去。在赤贫的生存环境下,出于本能他们不可能超越自然法则去思考生存的价值、生命的意义,更不可能进行理性的道德思考,拷问是否逾越行动的道德底线,是否承担道德责任。黑格尔认为,人的道德意志赋予自身在世界中的现实存在,它与自我在世界中承担的道德责任的范围有关,它是对人作为主体的尊重。[4](p37) 当一个人的现实生存本身存在问题,那么他的道德意志、道德责任就变得毫无意义。
南方黑人面临的另一困境是黑人文化程度低,教育机会不平等。教育是一个人获取知识、增长才干、训练技能的重要途径。教育机会的不均等严重妨碍孩子们身心的发展以及未来事业的成功。在沃德的家乡,学校里存在的种族歧视成为黑人孩子继续学习的桎梏,剥夺了他们受教育的权利。沃德回忆自己是学校里唯一的黑人孩子,经常受到白人孩子的欺负,常常一个人孤独苦闷地躲在角落埋头读书,以此掩饰心中的不快。但她坚持下来了,最终有幸上了大学。而很多黑人男孩则是更为不幸,他们在学校里会被以各种名义受到警告,被伪造证据而勒令退学。过早的失学迫使他们变成一个白人所谓的“无用的人”,慢慢地他们染上了毒品,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因此,黑人也更容易被拘禁。种族主义者的所作所为也再次印证了他们的刻板印象,黑人是低劣、无用之人。残酷的现实环境逼迫黑人青年选择自我放纵、自我放弃,社会不给他们生活的希望,他们只能在堕落中碌碌而生。年轻人对社会失去信任,他们不相信社会能给他们工作,不相信政府能保证社会秩序。他们对社会、对白人文化、甚至对父母,对一切失去信心,继而转向毒品。酗酒、吸毒、暴力、抑郁成了南方黑人青年的夺命杀手,黑人自杀在南方时有发生。当地黑人男性自杀率是女性的两倍,其中百分之七十的男性青少年用枪自杀。[3](p123) 死亡的魔咒吞噬着年轻人的生命,沃德的家乡故而得名为“狼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