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菲尔德通过书写第一代女性形象表达了她对新西兰的认同,通过再现新生代女性形象表达了她对新西兰的希望,她希望新西兰人能够在新世界构建自己的独立的身份。曼斯菲尔德笔下的理想的女性形象都以新西兰为背景,反映了她把新西兰认同为家园。
曼斯菲尔德对新西兰的情感经历了从拒绝到认同的过程。她移居英国后,无法融入英国主流社会,难以融入当时的主流文化圈“布鲁姆兹伯里集团”(Bloomsbury group)。曼斯菲尔德初到伦敦便对伦敦产生幻灭感:“对我而言,伦敦似乎是另一个星球。……我原来把她看成一位巨人般的母亲,在她的子宫里孕育着地球上最伟大的东西,后来,她突然变得如此贫瘠而无果——她的身体是世界的坟场。我再也无法住在那儿了。”曼斯菲尔德和绝大多数新西兰白人一样,在新西兰时把英国视为母国,“白人移民不愿意和当地的野蛮部落相提并论,他们认为自己是旅居他乡的欧洲人,而‘新西兰人’是指毛利人。”直至19世纪末,新西兰白人的“家乡”观念依然浓烈,他们认为自己是英国家庭的成员。”曼斯菲尔德在新西兰上小学时,学生们觉得英国是“老家”,而新西兰是“流放地”,学生们毕业后就去英国深造。
然而,曼斯菲尔德却难以融入英国主流社会。即便在英国生活了十多年,她仍然认为自己是局外人。“我是个小殖民者,在伦敦的园子里行走——他们也许让我看,但不允许我逗留。”曼斯菲尔德在1915年和弟弟的会面促使她认同新西兰。“1915年起,曼斯菲尔德在她的祖国找到了她的根:她童年的回忆,卡罗里和提诺考利路。”她和弟弟一起回想起家乡的花园:“我们一起摘梨,梨掉下来砸在我们背上、头上……。坐在凳子上,摇着腿,吃着梨。你不知道我们那时有多幸福,我记得我们常常看对方的眼神和笑容。这是家的感觉。”弟弟的牺牲使曼斯菲尔德彻底转向新西兰并书写她的祖国。
现在我想写我对自己的祖国的回忆。……这不但因为它是我和弟弟的出生地,我应偿还我对祖国的这笔“神圣的债”,而且还因为我的想象中我俩已踏遍记忆的每一片土地。我从未远离这些地方;我要使它们在我的笔下复活。啊!人们,我所爱的人们,我也要写他们!这是另一笔“爱的债”。我想让我们那个未被发现的国土立即跃入旧世界人们的眼帘。
曼斯菲尔德认为她离开新西兰是对祖国的背离,她辜负了新西兰,她要通过创作来报答新西兰,并且她把新西兰想象为美好的家园。曼斯菲尔通过创作向旧世界介绍新西兰社会,她的创作也得到英国文坛的认同。曼斯菲尔德最终认同新西兰为其家园。“我越了解生活越坚信只有远离城市的人们才能继承大地。……另外,我在这儿住得越久,我越想转向新西兰。我感谢上帝让我生在新西兰,这个年轻的国家是我真正能继承的传统,虽然认识到这点需要时间,但是新西兰在我的本性中。”
曼斯菲尔德的多重身份使她以跨国的视角进行创作。她的创作兼容并蓄,吸收了新西兰文化和欧洲文化中的优秀元素,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虽然曼斯菲尔德在英国饱经孤独疏离之苦,但英国悠久的历史及其丰饶的文化土壤为她的创作提供了可能。如卡普兰所言:“伦敦是曼斯菲尔德追求艺术解放的惟一地方,这样的生活在惠灵顿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新西兰在文化上是孤立的,她没有艺术氛围。……就是在伦敦她的天赋变得成熟;就是在伦敦,她发明了能够表达其独特思想的技巧。”移民“所代表的错位不是身份的贫困,而是文化和审美体验的扩展。”曼斯菲尔德在新西兰的人生经历使她具有自由平等思想,不拘泥于文化传统,大胆试验现代主义表现手法,在英国文坛和各路大师交往,向各位大师取经。曼斯菲尔德从殖民地岛国来到伦敦这样的大都市,参与了欧洲大都市的现代主义试验,通过运用在欧洲风起云涌的现代主义手法进行创作,“穿着借来的袍子而要成为真正的自我。民族主义的精英分子从他们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笼罩在一个‘分裂的感知’或‘双重视界’之中。他们操双语,有两种文化背景,如同门神有两张面孔,既能进入都市文化,亦能进入地方文化,却又游历于二者之外。”虽然没有没有固定的身份,但她通过创作“创造出有意义的身份。”移民状况千变万化,具有无比的创造力。曼斯菲尔德像新西兰白人移民一样,“在移居国中有可能创造独特、创造性、丰富生活。他们的身份中融合多元文化,”把它们看作是促进祖国发展的一种手段。曼斯菲尔德的创作也丰富了新西兰文化艺术,成为新西兰文学史上一颗璀璨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