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汉族道家文化同儒家文化一样,同时与彝族毕摩文化交流和交融,并道家文化对彝族毕摩文化传承和发展也起一定的影,也就是在博大精深的中原汉族道家文化强大辐射之下,毕摩从道家文化中积极吸纳、改造一些有利于改进和丰富本民族的文化因素,将它们与彝族毕摩文化有机地融会于一体,创造出一种崭新的毕摩文化。云南武定、禄劝一带彝族民间流传的彝文木刻本《劝善经》就是一个例证。该书是以道教《太上感应篇》的章句为母题,于每章之后以彝族原始宗教及社会习俗材料,用彝文加释义与解说的一部著作。贵州毕节市彝文古籍《宇宙人文论》记载:“先产生清气与浊气,清气变成为蔚蓝色的高天,浊气凝成美丽的大地,……青天高高的,赤地沉沉的。”据李延先生推断,彝文古籍《宇宙人文论》一书约成书于唐中叶至北宋末年之间。贵州毕节市彝文古籍《西南彝志》记载:清浊二气变化,出现“影”和“形”,彝语称为“哎”和“哺”,哎与哺演变成天、地、人和一切事物的形象。对上述论点,马学良先生指出:“很像老子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固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日道’的学说,彝文古籍中的暗与呃,就是先天地生的清浊二气,也就是老子所说的道,是天地万物的根源。”
滇东南弥勒市彝文古籍《天生书》记载:天衍生于审戈节嫫,银河生于宇宙中心审乍戈嫫内。审戈二气,后演变为节妮二气,节妮二气媾合运转生清气之祖德玉波和浊气之妣达玉嫫。清浊二气媾合而生拉达二气。拉达二气媾合又生出天上的布白二气、地面的罗让二气。这四气转化运动产生了天上的清浊海和清浊树,二海两树又演生出银河系于波,最后产生了天地山水和草木。
滇南红河、元阳两县彝文古籍《物始纪略》记载:远古时宇宙间没有天地、日月云星、山川河流湖海,没有人类居住,没有龙神、红绿神及各种神灵怪魔。后宇宙间隐隐约约出现了“窦”(壬)和“达”(癸),“窦”和“达”在红绿二色的作用下,经过不断交配,出现了“吴呐嫫”。“吴呐嫫”先后生下天地、日月、云星、雾霭及人类。又经过若干年代后,“吴呐嫫”不断繁衍,又先后生下十二代人祖神和十二代母亲神,这十二代人祖神和母亲神不断繁衍,使人间遍布人烟。后“吴呐嫫”又生下“诺古龙”,“诺古龙”承父业,树天柱分天地,更换人种,立典章、兴礼仪,文化初开。
滇南红河、元阳两县彝文古籍《天降青鼓》记载:远古天上公母鼓生下红绿黑白黄不同颜色的五个小鼓,又指派五个不同颜色的小鼓到天上东西南北中五方,为世人君王、臣僚、毕摩行事及男女歌舞时助威,并特别指派黄色幺鼓到彝区,为彝族君王、臣僚、毕摩行事及男女歌舞时伴奏助威。
滇东南弥勒市彝族口传史诗《爱佐与爱莎》中阐述远古天地间什么也没有,后因“添氐罗”阴阳两性,并不断交媾生出风神、气神,风神、气神交媾生出了雾气和瘴气。雾气(清气)上升为天,瘴气(浊气)下沉为地。
综上,均与老子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的哲学观点完全一致。
彝族毕摩文化中的天文历算方面相当丰富,但从其记载内容看,有的为彝族毕摩自创自传的天文历算,如《十月太阳历》《十月兽历》等,而有的为彝族毕摩自创自传的基础上吸纳汉族道家天文历算,如《宇宙人文论》《星宿书》《彝族万年历》《择八字命书》《吉凶日书》等。
滇北武定、禄劝两县彝文古籍《彝族天文》记载:远古时“纳嘿嘿、纳伽伽”即无天无地无极现象,后产生清浊二气并交合,清气上升成天,浊气下凝成地,从此天地产生,日月星辰出现。彝族先民最早辨识北斗七星、天上九星和二十八宿,都用彝语分别给予命名。彝文古籍中记载的“天父慕古努、地母弭阿哪”,即指《太极图》的含义,并以“天白地黑”一语道破。彝族先民的无论十月历或十二月历,其推算依据都是“太阳一天行一度,一年行三百六十五度又四分余”,这是彝族先民长期观测得来的科学数据。又如滇南彝文古籍《星宿书》记载了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太阳星、太阴星、启明星、日暮星等九大行星的运行规律以及与人相生相克的关系。再如滇东北罗平县《玄通大书》和弥勒市《历算书》等记载了古代彝族观测天文、推算二十八宿、九大行星运行以及大月、小月、闰月、闰年等。还要彝族天干、地支及其六十甲子也属于这方面的范畴。
除此,部分彝族天文历算大多是直接翻译道家天文历算,如当下彝族民间通用的《农历》或《阴历》以及彝族毕摩文化中的《彝族六十甲子纳音法》《男女合婚书》《测重丧书》《测人骨书》《白虎行周图》等均中原汉族道家天文历算《民俗通书》为蓝本翻译成彝文应用的。其中《彝族六十甲子纳音》把中原汉族道家《六十甲子纳音法》直接翻译出来,为人预测人生命运、福禄。特别有意思的是,彝族毕摩为人举行祭星宿神仪式上先前念诵的几句祈语,全是汉语彝文音译,以滇南红河县乐育镇窝伙垤村祭星宿神活动为例,如:“云南省临安府(今建水)石屏州(今石屏)司陀(旧时司陀部,今红河县乐育镇)司地窝伙垤村,XX氏家堂行祭星宿神,请天上某某星神下凡享祭。”还有破重丧日活动中,毕摩念诵的也是汉语彝文音译。
值得注意的是,滇南丧葬祭祖类大型彝文古籍《吾查》之“吾”,目前学界有多种解释,众说纷纭,各说各有理,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但细究《吾查》所记载的主要内容,都是记述各类事物、文化习俗的起源,因而《吾查》之“吾”是汉语“物”之音译,“吾查”就是“物源”。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吾查》也与道家老子学说有很大关系。同样,滇南丧葬祭祖类大型彝文古籍《们查》之“们”也有多种解释,其实“们”就是“名”“衣”及“功名”“名誉”“衣冠”等义,《们查》为“衣科类”或“功名科类”之意。古代彝族社会里,不同职务或功名的人有不同的衣冠,丧祭祭祖类经方面亦不相同,《们查》有五种不同内容和用途及功能的版本。如《梅呐嫫查》(《大黑衣科经》)专用于君王丧祭活动,《梅申若查》(《小黄衣科经》)专用于毕摩、工匠丧祭活动,《梅能若查》(《小红衣科经》)专用于寨主、酋长、族长丧祭活动,《梅纽若查》(《小绿衣科经》)专用于平民百姓丧祭活动,《梅鲁若查》(《小白衣科经》)专用于非正常死亡人的丧祭活动。除此,还有《卓倮们》(《兽皮衣经》)、《依吉们》(《水族衣经》)、《兹申们》(《君王黄衣经》)、《崩窝们》(《毕摩衣经》)、《普通们》(《普通衣经》)等等,从这个意义上讲,与汉族儒家文化且道家文化五色文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