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焦虑是当代中国社会经济转型期无法回避的社会问题,并不断地弥漫到了当代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成为了一种具有典型性的时代标志。
这种焦虑来自于当代社会诸多不确定的因素,对于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人们往往持有一种防御性的生活态度,进而滋生出一种对社会的偏见、对立,甚至于冲突,给整个社会造成了很多不安定的因素。这种因为社会急剧的嬗变而引发的“全民焦虑”。对于当前时代焦虑的划分,也存在着诸多的说法,有人将时代焦虑分为对自身和家庭成员的生计和健康而担忧的生存性焦虑、为社会差距的扩大和社会流动性滞缓而引发的发展性焦虑、道德下滑现象对公众情感的伤害而造成的对社会信任式微的道德焦虑以及公众蓄积的环境情绪的逐渐的显化而形成的环境焦虑。也有人将时代焦虑简单地划分为民生焦虑、安全焦虑、群体关系焦虑和精神焦虑。不管何种划分方式,其社会根源都表现为一种认同性焦虑。
实际上,认同性焦虑是一种自我认同焦虑,主要是因为个体身份和角色定位的迷失而导致的焦虑。中国的社会现代化进程造成了诸多不确定性因素,而这些不确定性因素不断地注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并带来了社会极速变化,对于这种社会变化当代很多人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当人们在寻求自我发展的过程中,由于面临着诸多问题而失去了对“自我同一性”的认识时,就会缺乏安全感、归属感,同时内心的欲望还在不断地膨胀,这种“自我认同”的焦虑感就会产生。《我是谁》是著名演员成龙主演的一部电影,就很好的诠释了这种自我认同性焦虑的社会现象。这种“自我认同焦虑”是当代中国,乃至世界面临的一种巨大的困境。
这种认同性焦虑何时产生的?在经济不发达的时代,饥肠辘辘的人们不会因为身份而焦虑。历史证明:只有在社会的物质生活富足了,人们才开始了自我身份的焦虑,物质生活越富裕,精神生活越匮乏,这种焦虑感也越发强烈。如今,攀比心理在作祟,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总是喜欢把自己与自认为是同一阶层的人进行比较,自然也会加剧了“自我认同”的焦虑感。当代社会上出现的这种认同性的焦虑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强烈。不可否认,这种对自我认同性的焦虑,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积极性的作用,如激发潜能、增强社会凝聚力等。但是,也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弊端。就当前而言,还没有治疗这种焦虑的灵丹妙药,但是我们可以不断地去发现、去研究,究其社会根源,慢慢地攻克。
在当代中国,时代焦虑产生的社会根源在哪里?改革开放以来,迅猛的社会转型、飞速的经济发展以及残酷的市场竞争,带给人们的是越来越多的社会缺失,进而产生了各种焦虑,如生态焦虑、食品焦虑、婚姻焦虑等。这种作为个人表征的焦虑情绪四处弥散,进而形成一种社会焦虑,这种社会焦虑也就成为了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相互混杂的当下社会的精神症候,就其社会根源,可以从经济、政治、技术和文化四个大的层面来分析:
(一)从经济的角度来看,急剧的经济转型变化带来了诸多不确定的因素。近几年,中国经济发展的速度是有目共睹的,改革开放以来的30多年,中国几乎走过了其他国家一两百年的发展历程。这种极速的发展,虽然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也出现了一些负面影响,导致了诸多不确定性因素的产生。这些不确定因素也正是时代焦虑产生的主要原因。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的李强教授认为时代焦虑的主要原因是速度的代价。白岩松认为我们真正焦虑的主要原因是过去太慢了,其意也就是说中国当前的发展太快,我们正身处于一个凡事“求快”的时代。“求快”成为了现代人的生活常态,出门坐“特快”、邮寄用“特快”、发财要“特快”,人们已经被一种“求快怕慢”的时代焦虑感包围着。社会改革阶层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感到生活的焦虑。农民工是中国经济转型的新阶层,他们常常因为收入低、无法融入城市、未来发展渺茫、无法照顾儿女而产生太多的焦虑。当然,相对稳定的官员们,也因为“官心病”而常常陷入困境,产生各种焦虑。其实,这种现代化发展道路上的阵痛,早在20世纪60、70年代的日本,70、80年代的韩国都曾经发生过。如今,在全球化进程中,“让中国走向世界”的口号又增加了当下的中国人如何融入世界、参与世界竞争的焦虑之中。
(二)从政治层面来看,当代社会公信力的流失,加剧了利益区隔,导致社会权威的消解,这是认同性焦虑的主要原因。在这里,我们可以引用一下著名政治学定律“塔西佗陷阱”。“塔西佗陷阱”源于古罗马历史学家塔西佗,指的是党政府或其他社会组织失去了公信力后,无论讲真话还是假话,做好事还是坏事,都会被认为是说谎、做坏事,好政策都会得罪人,政府权威逐渐流失,最终滑向失信的深。这种公信力的丧失在当代中国日常生活中比较普遍,生活当中处处存在着“潜规则”。“潜规则”的盛行导致了整个社会进入一种无规则状态,合情合理的正式规则被架空,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潜规则”盛行的实质就是社会利益分配机制的失衡,最终导致强弱群体的社会矛盾越发严重,弱势群体心理不平衡引发极度的焦虑。再加上,这种社会失衡的现象不能够及时地得到政府的解决,不能够获得政治体制内的约束,各种社会矛盾问题不断地发生。在民众的意识中,政治意识形态的影响力在不断地减弱,认同性在不断地流失。久而久之,社会公信力丧失,加剧了利益区隔,出现各种诚信危机,人们对社会因缺少安全感而产生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