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全面的理解保禄六世的礼仪思想,有必要追溯他早期的经历,了解他的礼仪情感根源、特征、组成要素和形成过程。保禄六世出生于天主教家庭,接受了深刻的宗教教育,这种宗教教育表现在家庭中经常出现的祈祷、实践和阅读中。保禄六世的祖母引导他阅读圣方济各·沙雷氏的著作,尤其是信件。保禄六世的母亲带他阅读《圣女小德兰:灵心小史》、《嘉嘉妮圣女传》、《依撒伯尔书信传》、《玛弥翁传》及鲍苏爱的《奥迹默想》等,这些阅读培育了他的情感,在他主日晚上家庭圣经讨论中体现出来。保禄六世感谢他的父亲给予他勇敢的榜样,不屈服于邪恶,感谢母亲教会他内在的静默沉思和祈祷。保禄六世曾说:
我得自父亲的特征很多,我应感谢他勇敢的芳表,决不与邪恶妥协的果敢精神,与其瓦全,宁可玉碎的誓愿!一言以蔽之,要做勇敢的见证人,父亲从不知畏惧……至于从母亲那儿,我继承了她‘收心敛神’的遗产,我尤其感谢她引导我内心生活的兴趣,边祈祷、边思想的习惯,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全牺牲的精神。
在这种家庭氛围熏陶下,保禄六世一九一三年十六岁时决定做神父,在耶稣会办的雅理齐(Arici)学院,祈祷会(Oratorio)会士所主持的和平会堂(Oratory of Peace)里,结识了亦父亦友的朱拉奥·贝维拉夸神父(Giulio Bevilacqua)。贝维拉夸神父对保禄六世的影响很大,保禄六世自己意识到:“我对礼仪的热爱归功于他。”贝维拉夸神父向保禄六世介绍了礼仪运动及其代表人物。贝维拉夸神父在鲁汶大学求学时,是梅西埃枢机(Cardinale Mercier)的学生,曾参加比利时玛力苏(Maredsous) 和蒙凯撒(Mont-César)修院的礼仪运动,并将礼仪运动的精神带回布雷西亚。在布雷西亚他遇到许多年青人,带领他们学习福音和庆祝礼仪,保禄六世即为这些年青人之一。贝维拉夸神父极为尊重礼仪,认为弥撒礼仪的优美与高雅能提升人深入奥秘的核心。他的礼仪精神的中心是耶稣基督,认为基督是内修的唯一对象,通过任何事物,甚至是在否认基督的人群的灵魂里,也能寻找到耶稣。
贝维拉夸神父的好友艾曼纽·卡隆蒂神父(Emanuele Caronti),在礼仪上对保禄六世也有重要影响。卡隆蒂神父是意大利礼仪运动的主将,1914年在斐纳皮亚(Finalpia) 的本笃会修院创办《礼仪杂志》(Rivista Liturgica)。卡隆蒂神父倾向于将礼仪定义为培育虔诚信仰的食粮,礼仪在人灵魂中起的作用,就如酵母发酵所有的物质。在他的著作《虔诚的礼仪》中提到,教会的虔诚是一种酵,是一种意念的力量,正是信徒心中那些难以形容的圣灵的吟咏中,才准备好转变、做下决定、改善生活、努力迈向圣洁。礼仪塑造了人的良心,因而塑造了人的生活,使每一颗心都铭记圣灵的恩典,内在得到更新而过更充实的生活。
卡隆蒂神父认为为了参与基督祭司所带来的宝藏,须与教会紧密结合,因为基督的祭司职分继续与使徒传道相结合。天主教的礼仪本质上是分等级的,如果没有可见的中保耶稣基督,就不可能在教会中,有真正意义上的宗教和礼仪行为,根据相关教会法,既然祭司的侍奉是拯救的源泉,就有必要与之紧密结合参与救赎的果实。卡隆蒂神父的礼仪著作的最基本的特征是系统综合不同的元素和主题。这种系统性对保禄六世影响很深,在这个礼仪系统中,可以系统的组织所有的想法、信仰、直觉和经验,把信徒的虔诚植根于教会的虔诚中。
另一个对保禄六世的礼仪思想有直接影响的是圣保罗修道院院长舒斯特尔(Ildefonso Schuster),当时作为伦巴第神学院(Lombard Seminary)的学生,保禄六世去圣保罗每月一次静修。舒斯特尔具有很强的礼仪敏锐性,他的静修基于他所呈现、分析和评论的礼仪文本,他极重视罗马弥撒经书,认为它是教会文学中最重要的作品,最忠实的反映了教会生活。舒斯特尔说:
我不只是冷漠的审视评论这古老的罗马弥撒经书,而是怀着对信徒的敬畏之情加入你们的行列。在这些神圣崇高的篇章中,我感受到千代殉道者、圣师和圣人的心跳,他们不止是怀揣着梦想、念诵着这些故事,而是活于其中。舒斯特尔认为在罗马弥撒经书的礼仪周期的指导下,信徒可获得所需要的推动使自己的灵魂与基督合一,礼仪的精神价值可以鼓励基督徒的生活不断改善。除了对罗马弥撒经书的重视外,舒斯特尔对保禄六世的另一影响是对礼仪研究的整体架构,指出应该参考历史上的教义和精神。这些成为保禄六世以后对礼仪的指导方针——保禄六世想把每一种精神直觉都建立在历史和教义的基础上,使礼仪回归成为祷告的灵魂。
上述神父们对保禄六世在礼仪思想构成上的直接影响外,在各个本笃会修道院的礼仪仪式的经验,则给年青的保禄六世提供了礼仪的兴趣、庆祝风格和非常具体的解释模式。事实上,保禄六世对礼仪的神学、历史和牧灵方面的兴趣,都来自于他的直接经验。在他参与本笃会礼仪的经验中,他在礼仪方面的注意力和敏感性得到发展和完善。
保禄六世曾在蒙特卡西诺(Montecassino)修道院度过一周,参加本笃会圣职授任十周年纪念的礼仪活动。在瑞士艾恩西德尔恩(Einsiedeln)修道院的短暂停留中,接触到德国的宗教礼仪改革运动。在比利时的礼仪运动中心即本笃会的玛丽苏(Maredsous)修道院短暂驻足后,曾前往德国的玛利亚·拉赫(Maria-Laach)修道院跟随赫维根(Herwegen)修道院院长、卡斯尔等修士们学习神学-礼仪研究的课程。这些经历使保禄六世对本笃会的世界肃然起敬,对本笃会修士们的礼仪非常着迷,保禄六世在修院写给家人的信中,说“排除人为的夸张和崇拜,本笃会的礼仪一切都很精致、平和、完美。”本笃会礼仪中的庆祝气氛庄严肃穆、虔诚而充满活力,具有很深刻的宗教高度,保禄六世对崇高和深远性非常敏感,他的精神和灵魂在这些经历中发现了一颗跳动的心和一种强烈的神秘感,而礼仪庆典本身也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情感冲动,不会让年青的保禄六世无动于衷。从这个意义上说,他甚至会想到离家成为神职人员,本笃会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