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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的象征——遵守儒家伦理规范的圣洁女神
 
更新日期:2019-09-18   来源: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   浏览次数:196   在线投稿
 
 

核心提示:宋玉之后以神女为题的作品数量渐多,建安时期王粲、陈琳、应玚、杨修等人都作有《神女赋》。这些赋作中的神女既没有宗教寓意,也没有政治讽谏作用,只

 
宋玉之后以神女为题的作品数量渐多,建安时期王粲、陈琳、应玚、杨修等人都作有《神女赋》。这些赋作中的神女既没有宗教寓意,也没有政治讽谏作用,只是色欲的展露和感官刺激的追求,表现出明显的娱乐化倾向。这些作品因为缺乏精神品格,因而在当时和后世都未产生较大影响。这一时期继承屈原香草美人艺术传统,以神女来象征理想与追求的是曹植、阮籍、谢灵运等人的神女题材赋作。这些赋作表现出以下几个方面的共同特点:
1、美轮美奂的外貌描写和绰约曼妙的行为举止
六朝时期神女题材的辞赋大都从外貌、体态、衣着、步履、神情诸方面,淋漓尽致地描述了神女美轮美奂、艳丽超群的仪表,如谢灵运《江妃赋》中“兰音未吐,红颜若晖”;江淹《水上神女赋》“一丽女兮碧渚之崖,……红唇写朱,真眉学月。美目豔起,秀色烂发。窈窕暂见,偃蹇还没,冶异绝俗,奇丽不常”。六朝神女题材辞赋中对神女飘逸脱俗、绰约灵动的行为举止亦有绘声绘色的描绘,如曹植《洛神赋》以浓墨重彩描绘了洛神惊世绝俗的美丽容貌:“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然后细描其削肩、纤腰、皓颈、云髻、修眉、丹唇、皓齿、明眸、笑靥等,接着大写其服饰的奇艳奢华,璀璨罗衣、金翠明珠之首饰、远游文履、雾绡轻裾等。
辞赋中对神女的外貌与行为的描写大量采用比喻手法,这些辞赋中用到的喻体有“春华”、“芙蓉”、“太阳”、“朝霞”、“绿波”、“云雾”、“烟霞”、“秋菊”、“春松”、“惊鸿”、“游龙”等,以这些自然界中绚烂亮丽的动植物意象来比喻神女美轮美奂的容貌和绰约曼妙的风姿,塑造了婉若秋菊春松般静美、惊鸿游龙般灵动的神女形象。
2、遵守儒家伦理道德规范的圣洁女神
宋玉《神女赋》中的神女虽然是从《高唐赋》中的巫山神女演化而来,但不同于《高唐赋》中“自荐枕席”奔放似荡女的神女形象,《神女赋》中神女在情感面前内心充满了复杂的矛盾斗争,虽然有对情感的渴望,“褰余帱而请御兮,愿尽心之倦倦”,但内心十分犹豫,“望余帷而延视兮”,“立踯躅而不安”,经过复杂的内心矛盾斗争,在贞洁观念与情感理智之间艰难抉择,最终情感的冲动被抑制,表现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含然诺其不分兮,喟扬音而哀叹。頩薄怒以自持兮,曾不可乎犯干”,理智战胜了情欲,带着忧伤怅然离去。
以曹植《洛神赋》为代表的神女题材辞赋摆脱了宋玉《高唐赋》中神女“自荐枕席”, 有似奔女或淫女的形象,继承了《神女赋》中神女圣洁形象的描写,在“发乎情,止乎礼义”的儒家伦理观念影响下,神女成为固守贞洁道德规范,申礼防以自持,带有圣洁光环的女神。曹植《洛神赋》不仅描绘了洛神的绝世美貌,也详细描写了她内心的情感波动与心理变化。作者路过洛水,遇见洛神,被洛神的美貌所吸引,向她表达爱慕之情并赠之信物与她相约。洛神被作者的诚心所感动,“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但神女内心又充满矛盾和犹豫,“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最终因为“人神之道殊”,只得满怀忧伤含恨离去,“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独留作者惆怅盘桓于水边而不能去。
这些辞赋既描绘了神女艳丽的容貌,也强调了神女的坚贞自守、神圣高洁、凛然不可侵犯。在儒家伦理道德规范的影响下,神女形象失去了神话传说中自由奔放的特征,开始向儒家伦理规范靠拢,表现出恪守礼教和神圣高洁的特征。
3、理想化与象征化的趋向
曹植《洛神赋》将神女赋的创作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开创了神女赋创作的新局面,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曹植《洛神赋》序云“感宋玉对楚王说神女之事,遂作斯赋”,赋作用大量篇幅描写洛神宓妃的容貌、体态和情思,又写作者对洛神的爱慕之情和洛神的感动,然而终因“人神之道殊”,只得“申礼防以自持”,最后洛神含恨离去,诗人沉浸于怅惘遗憾的情绪之中。研究者对此赋的旨意虽有感喻说和讽喻说等种种猜测,但从赋中的具体描写来看,曹植将宋玉笔下神女的美貌与屈原赋中神女的政治隐喻相结合,代表了作者对理想的执着追求,神女实际上是理想的象征与化身。
其后阮籍将这种象征更加扩大提高到“道”的境界,神女成为“道”的化身与象征。在《清思赋》中神女的形象像“道”一样捉摸不定,缥缈难寻,“超遥茫渺,不能究其所在”,“象朝云之一合兮,似变化之相依”,在人神爱恋的模式上也变成了男性对神女的单相思,神女对男性的渴求与爱慕并无回应。当男子沉迷于对神女的倾慕之情时,神女却无情离去:“愿申爱于今夕兮,尚有访乎是非。被芬菲之夕阳兮,将暂往而永归。观悦怿而未静兮,言未究而心悲。嗟云霓之可凭兮,翻挥翼而俱飞。”徒留主人公怅然心悲,留恋不已。
这样虚幻缥缈的神女形象往往是作者美好理想的象征,求女不得的结局实际上是作者在现实中理想破灭的真实写照,作品中浓重的忧伤情调则融汇了作者理想破灭之悲、年华流逝之叹、怀才不遇之感。曹植、阮籍等人继承了屈原“香草美人”的写作传统,神女形象成为他们追求理想人格与理想精神境界的象征,对后世文学传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六朝末期,以神女为题材的诗赋作品数量大为减少,主要原因在于封建礼教的束缚逐渐加强,陶渊明的《闲情赋》就遭到萧统的批评:“白璧微瑕者,惟在《闲情》一赋,扬雄所谓劝百而讽一者,卒无讽谏,何必摇其笔端?” 此后,以神女或人神之恋为题材的诗赋一度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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