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省愆集》的四库底本。《四库全书总目》著录《省愆集》的四库底本为“江西巡抚采进本”。严格意义上说,“江西巡抚采进本”是文渊阁四库全书《省愆集》的底本。学者对四库底本作了精准的界定,只有经馆臣校办并抄入《四库全书》的那一部才是底本。其他底本之重本、复本都不能被称为底本。那么,此四库底本的版本具体情况如何?通过对南图馆藏刻本与文渊阁本、文津阁本三者的比勘略可窥见。
2 《省愆集》三种本子的比勘互校。文渊阁本完成于乾隆四十六年(1781)十二月六日,文津阁本完成于乾隆四十九年(1784)十一月二十五日。文渊阁本校对人员为:详校官编修裴谦,中书刘源溥覆勘,总校官进士杨懋珩,校对官中书石鸿翥,謄录监生朱续曾。文津阁本校对人员为:详校官山东道御史温常绶,纪昀覆勘,总校官举人章维桓,校对官编修初彭齢,謄录监生顾瑞相。
南图藏刻本的前后六篇序文,文渊阁本、文津阁本悉数抽去未予采录。四库全书阁本对进呈本序跋的取舍标准并不统一。《省愆集》的四库提要基本参考概括了刻本序文的主要内容,这或许是四库本不必再收录原序的原因。刻本所附提要,为后人据文渊阁本提要抄配。两种阁本所附提要文字不一致,文津阁本对文渊阁本内容有删改。现将正文比勘结果归纳说明如下:
2.1 刻本校勘符号的含义。
(1)“∟”为行末字符号。刻本中但凡字后用墨笔标有“∟”符号的,如卷上《闵志赋》中的“咸鼓腹而与歌”的“歌”后标有符号“∟”,经检核,该字在文渊、文津阁本中均为行末字。再如卷下《以省斋韵二首》,刻本“数奇李广不封侯”,“侯”字下有墨笔标有符号“∟”,地脚处有批“高山封侯”四字。文渊阁本与文津阁本中“侯”均为行末字。
(2)“∫”为接写符号。卷上《闵志赋》,刻本“曾衮职之莫补仰”后别无文字,提行另起为“继明之垂照兮”,馆臣在这两句之间用墨笔符号“∫”表示将两句相连,文渊阁本与文津阁本均将二句连缀起来。
(3)“○”为文字校改符号。卷上《拟古十二首》,刻本“既中必就昃”,“昃”字漫漶至无从辨识,校者用墨笔在该字旁画了一个○,并写了“昃”字。文渊阁本与文津阁本均从之。
(4)“△”为标明误字符号。卷上《咏雪三十韵》,刻本“脰褐犹鹑結”,校者在“脰”字旁用墨笔画了一个△,并将偏旁“月”墨笔改为“衤”,文渊阁本与文津阁本均据以改为“裋褐犹鹑結”。卷上《癸卯正旦简同列诸公二十八韵》,刻本:“黼坐俨重瞳”;“春旛絡綵绒,鑾刀新繪鯉”,“鑾”、“繪”字分别用墨笔在字旁画了一个△,并将偏旁“金”、“丝”墨笔分别改为“馬”“月”,文渊阁本作“黼座俨重瞳”;“春旛絡綵绒,鸞刀新膾鯉”;文津阁本作“黼坐俨重瞳;”“春旛絡綵绒,鸞刀新膾鯉”。
3.2.2 刻本朱墨笔校勘。
(1)墨笔改字。卷下《感旧》,刻本“光联奎璧赐新诗”,墨笔将“璧”改为“壁”,文渊阁本文津阁本均改作“壁”。卷下《再和酣黔韵二首》,刻本“对客休将旧事粘”,墨笔在“粘”旁写了“拈”,文渊阁本文津阁本均改作“拈”。卷下《用兰室韵为樗庵寿》,刻本“松挺寒柯存晚节、还拟称觴舞袖前”,“柯”字用墨笔描成了“梢”、“晚”字用墨笔勾描笔画,文渊阁本作“柯、稱”,文津阁本作“梢、稱”。卷下《與節庵论唐人詩法因赋长律三十五韵》,刻本“逸气稜稜溢九州、丹丘、铁锁下蟠江水黑、轩轾从知是与否、也落诗家第二筹”,“否”字墨笔改为“不”,文渊阁本“溢”作“隘”、“筹”作“流”,文津阁本“丘”作“邱”、“下”作“曲”、“否”作“不”。卷下《问菊问竹各二首》,刻本“还似旧时否”,“否”字墨笔改为“不”,文渊阁本同刻本,文津阁本“否”作“不”。卷下《乙未夏五月初三日夜梦侍朝因追想平日所见成绝诗三十八首》,刻本“南郊驻畢劝农耕”,墨笔改为了“蹕”,文渊阁本文津阁本均改作“蹕”。
(2)墨笔勾描。卷上《鹿鸣在薮六章二章章四句四章章六句》,刻本“维霜瘁之”,“维”字已漫漶至无从辨识,用墨笔勾描“维”字笔画。文渊阁本“维”作“繁”,文津阁本同刻本。刻本“君子优为之”,“为”字笔画用墨笔勾描,文渊阁本作“君子优之”,文津阁本同刻本。
(3)朱笔勾描。如卷下《自讼还南京赋》,刻本“亲舍时从梦裏还”,“裏”字用朱笔勾描,文渊阁本文津阁本均同刻本。卷下《壬寅初春》,刻本“半江春色一渔蓑”,“渔蓑”两字朱笔勾描,文渊阁本作“半江春水一渔蓑”,文津阁本同刻本。卷下《用樗庵韵奉简草心愚莊二友》,“友”字漫漶,用朱笔加以勾描,文渊阁本作“《用樗庵韵奉简草心愚莊二友二首》”,文津阁本同刻本。
2.3未有校勘痕迹的三者比勘结果。
(1)刻本格式不一致处,阁本加以统一。
刻本卷端上题“省愆集卷上”或“省愆集卷下”,版心中题“上卷”或“下卷”及页次,卷端上题与版心中题不统一。文渊阁本、文津阁本卷端上题与版心中题统一作“省愆集卷上”或“省愆集卷下”,版心中题“省愆集卷上”或“省愆集卷下”及页次。
刻本中但凡字后用墨笔标有“∟”行末字标记的,文渊阁本、文津阁本在謄抄时均统一为行末字。
刻本中有时遇到“天”、“鑾”、“紫宸”等字词便提行另刻,如卷上P34B《咏雪三十韵》末尾两行分别仅刻“上”、“九重天”。在校勘时,校勘者只在卷上首页首篇《闵志赋》的“曾衮职之莫补仰”、“继明之垂照兮”之间用了接写符号“∫”,之后遇此情况,便不再用接写符号进行逐一标注。而文渊阁本、文津阁本均已统一格式,不再提行另起。
刻本对篇名的著录格式与阁本不尽相同。凡组诗,文渊阁本均注明首数,文津阁本均从刻本不注。如刻本卷下《闻胡学士物故诗以悼之》,文渊阁本作“《闻胡学士物故诗以悼之二首》”,文津阁本从刻本。凡词题,文渊阁本同刻本,文津阁本则将“调”字删去,并空一格。如刻本卷下《七夕嘲女牛调南乡子》,文渊阁本同刻本,文津阁本则作《七夕嘲女牛 南乡子》。
(2)刻本为本字或异体字,阁本有相应更改,并不统一把异体字改为本字。如卷上:《念昔游》,刻本“玻瓈”、“年来自咲成踈拙”,文渊阁本同刻本,文津阁本“瓈”“咲”分别作“璃”“笑”。《短歌行》,刻本“它日”,文渊阁本同刻本,文津阁本作“他日”。《自讼二首甲午秋初入狱赋》,刻本“沉思”,文渊阁本作“沈思”,文津阁本同刻本。《春雪》,刻本“脉脉”,文渊阁本同刻本,文津阁本作“脈脈”。《擬古十二首》,刻本“俛首不敢视”,文渊阁本同刻本,文津阁本“俛”作“俯”。《食粥》,刻本“金帐煖”,文渊阁本同刻本,文津阁本“煖”作“暖”。卷下:《中秋三首》,刻本“对景凄凉不忍看”,文渊阁本“景”作“影”,文津阁本同刻本。《暮春》,刻本“东风绿遍堦前草”,文渊阁本“堦”作“階”,文津阁本同刻本。刻本“《次韵咏樵畊牧》”,文渊阁本、文津阁本“畊”均作“耕”。
(3)刻本为叠字,阁本均改为本字。刻本中表示重复上一字的符号“々”,阁本中都用本字代替,如刻本卷下P42B《中秋遇雨 叠字醉太平》,阁本中所有的叠字都不用“々”,而换以本字。
(4)刻本未避讳的字,阁本均作了避讳。刻本中校勘者未将“玄”等字改为避讳字,文渊阁本“玄”缺末笔避讳,文津阁本则改为“元”,如“玄机”作“元机”。卷上《燁燁者蘭五章章四句》,文渊阁本改为“《奕奕者蘭五章章四句》”、文津阁本则改为“《煜煜者蘭五章章四句》”。
(5)刻本中的违碍字句,阁本均加以替代屏除。如卷上《戊戌元夕》,刻本“戎夷酋长杂蕃王”,文渊阁本从刻本,文津阁本“夷”作“蛮”。卷下《四時词》,刻本“见雁忆乡关、(注文)前一首颇伤于怒、和亲能固虏、胡风号永夕”,文渊阁本“乡关”作“故乡”、“虏”作“敌”、“胡风”作“北风”,文津阁本注文“怒”作“怨”、“固虏”作“报国”、“胡风”作“朔风”。卷下《乙未夏五月初三日夜梦侍朝因追想平日所见成绝诗三十八首》中,刻本“黑面番奴驭象来”,文渊阁本同刻本,文津阁本作“五色云车龙驾来”;刻本“孽胡瞬息如冰解”,文渊阁本“孽胡”作“沙场”,文津阁本“孽胡”作“边庭”;刻本“况复远夷来贡献”,文渊阁本同刻本,文津阁本“夷”作“方”。
凡刻本中“酋”“狄”“夷”“胡”“虏”等有所违碍的字句,阁本均加以窜改。众所周知,《四库全书》的修纂过程存在着“寓禁于征”的政治目的,但凡书中有对清朝统治者不利的字句,都加以篡改或整段删除,直至全部禁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