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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君武与席勒《威廉·退尔》的最早真实中译
 
更新日期:2024-10-27   来源:   浏览次数:2447   在线投稿
 
 

核心提示:马君武与席勒《威廉退尔》的最早真实中译摘要:作为《威廉退尔》最早的中译者,1915年马君武最早尝试将《威廉退尔》翻译成中文。

 

马君武与席勒《威廉·退尔》的最早真实中译

摘要:作为《威廉·退尔》最早的中译者,1915年马君武最早尝试将《威廉·退尔》翻译成中文。《威廉·退尔》虽然至今已有多个中译本,但马译本自有其不可磨灭的价值。本文纠正长期以来中德文著述中对马译《威廉·退尔》初刊时间的错误,指出这一流传甚广的错讹在于论者在转述时没有作必要的核查,是“以讹传讹”的结果。

关键词:席勒,马君武,《威廉·退尔》,中德文学关系

作者简介: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外国语学院  德语系  博士 教授   北京  100191

   

       《威廉·退尔》是德国大文豪弗里德利希·席勒(Friedrich Schiller, 1879-1805)晚年创作的一部五幕历史剧。它以瑞士民间传说中的英雄为主人公,摹写14世纪瑞士人民反抗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异族统治,争取独立、自由、解放的历史与精神。该剧席勒酝酿于1802年,出版于1804年,同年3月17日在魏玛宫廷剧院首演。《威廉·退尔》的首演和出版适逢德意志民族抵御外辱的特殊历史时期,在当时抗击拿破仑入侵的民族解放战争中起了极大的鼓舞作用。德国浪漫作家奥古斯特·威廉·施莱格尔和路德维希·提克都对该剧表示称赏。在1813到1815年的解放战争中,《威廉·退尔》成为寻求自由的象征。在1848年的三月革命中,此剧同样受到推崇。可以说席勒的《威廉·退尔》在整个十九世纪的影响十分深远,在十九世纪下半叶德国一度把它列为中学教材,成为教育学生的经典阅读材料。瑞士作家哥特弗里德·凯勒著名的长篇教育小说《绿衣亨利》(1854/55)中还描写了一次此剧在民间的演出,为《威廉·退尔》当时家喻户晓的情形提供了一个例证。在德国,对《威廉·退尔》的推崇一直持续到纳粹时期。1941年在希特勒授意下,它被从课本中清除出去,禁止在课堂上讲解(Schulz, 2005: 226)。

       我们知道,作为《威廉·退尔》最早的中译者,马君武最早尝试将《威廉·退尔》翻译成中文。《威廉·退尔》虽然至今已有多个中译本,但马君武译本自有其不可磨灭的价值。董问樵就认为马君武译本“虽然与原文出入颇多,然而文字简练,具有一定的历史价值”(董问樵,1989:18)。作为一部最早被翻译成中文的席勒剧本,《威廉·退尔》在德语文学中译史、中德文学关系史以及德语文学中国接受史上有着特殊的意义。可惜的是,对马君武翻译《威廉·退尔》到底最早在何时发表,学界至今却存在着错误的说法。

        实际上,马君武译本刊载发表的时间应该是辛亥革命之后的1915年,当时他正留学德国。1913年冬,马君武第二次赴德国留学,1915年6月底到7月初,他在德国柏林工业大学获工学博士学位,第二年6月中旬回国。1915年1月20日到6月20日,马君武译“国民戏曲”《威廉·退尔》在上海梁启超主办的《大中华杂志》第1卷第1期至第6期连载。他为译本写作了一个今天流传较广的《译言》,简洁介绍了欧洲戏曲的特点和他译此剧的因由。他说他译该剧,是因为“今来居瑞士之宁茫湖边,感于其地方之文明,人民之自由,到处瞻仰威廉·退尔之遗像,为译此曲。此虽戏曲乎,实可作瑞士开国史读也。” (曾德珪,2000:50)文中所提“宁茫湖”当是指日内瓦湖。我们可以说马译《威廉·退尔》开创了德语戏剧文学中译的先河,因为在晚清民初为数不多的德语文学翻译作品中,小说占了绝对的优势。阿英在《晚清小说戏曲目》中只著录了德国的翻译小说,可见在晚清罕见德语戏剧的翻译。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阿英将马译《威廉·退尔》编入《晚清文学丛钞·域外文学译文卷》,将它与1916年出版的曾朴译雨果《枭欤》、1918年陈嘏译易卜生《傀儡家庭》并举,称之为“从清末到‘五四’时期最足代表的翻译剧本”(阿英,1981:3)。1925年12月,马君武译本由上海中华书局出版单行本。据《民国时期总书目》,马君武译本到抗战期间已经再版了3次(北京图书馆/林德海,1987:170)。1926年7月18日,这个译本,西谛(即郑振铎)写作的《介绍<威廉退尔>》一文刊登在《文学周报》第234期(郑振铎,1998: 240-242)。1928年1月1日,仲民写作的《读了马君武译的威廉退尔以后》见于《泰东月刊》第1卷第5期,批评马译本的翻译错误(卫茂平,2004:139-141,381-387)。1917年4月《清华学报》第2卷第6期上刊登了童锡祥的《德意志大诗家许雷传略》,文中称《威廉·退尔》是席勒“最后之名剧”,“叙瑞西诸邦独立之事。写奥吏残虐,令人发指皆裂。而写瑞西烈士之激昂慷慨,则又警顽懦立,令人闻而兴起。”(童锡祥,1917:105)1925年10月,我国剧作家田汉在《醒狮》周刊52号之《南国特刊》6号发表《“若安达克”与“威廉·退尔”》,介绍席勒的两部剧本。稍后,阿英于1927年2月9日创作了诗歌《William Tell——读Schiller的William Tell以后》。该诗后收入初版于1928年9月的《饿人与饥鹰》(上海现代书局)。项子禾译《威廉退尔序》 刊于《中央日报》1935年1月24日第3张第4版。项子禾称赞席勒此剧为“世界文字、精神文字、自由文字、爱国文字”,而马君武的译本“简略之处颇多,意或译自节本”,“无足本之华译”(项子禾,1935:2),他因此决定重译之。先前德国文化协会还曾委托项子禾翻译席勒的《黎库克及梭伦之立法》一文。大易的《读马译<威廉退尔>剧 》则见于《中央日报》 1935年5月25日第3张第4版。##end##

         马君武翻译《威廉·退尔》的初刊、初版时间本来是一个很容易解决的问题,但是近一百年来在关于德语文学翻译史、席勒中国接受史的著作论文中却一直流行着错误的说法,这是令人深思的。那么,这些错讹是怎么来的呢?1961年阿英在编撰《晚清文学丛钞·域外文学译文卷》时只知道马君武译《威廉·退尔》是在“五四前”,而具体“年代不详”(阿英,2005:504)。而在另外一些学者那里,这一时间却被想当然地确定为1911年辛亥革命。这一说法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纪念席勒的文章中就占上风。1988年,上海的德语文学翻译家韩世钟也在德文刊物上误断《威廉·退尔》译本刊载在《新中华》上(Han,1988:218)。这个说法经八十年代末杨武能编选的《席勒与中国》论文集而进一步得到传播:“席勒的作品远在辛亥革命初期就介绍到我国来了,马君武1911年曾在《新中华》杂志上发表了《威廉·退尔》的全译,这对推翻君主专制、反对北洋军阀的当时的中国人民,起过一定的影响。”(韩世钟, 王克澄,1989:32)。韩世钟等根据的则是田汉1959年的纪念文章:“1959年是席勒诞辰两百周年,田汉在《戏剧报》第二十二期发表题为《席勒——民主与民族自由的战士》的文章。”(韩世钟, 王克澄,1989:35)郑华汉更是直接引用田汉的说法:“远在辛亥革命初期,马君武曾经在《新中华》杂志上发表过《威廉·退尔》的名贵的全译,对当时要推翻君主专制、反对北洋军阀的中国人民有过深刻影响。”(郑华汉,1989:71)同书中的另一位论文作者则错误地认为 《威廉·退尔》的译者为杨丙辰,他显然是将杨丙辰翻译《强盗》和马君武翻译《威廉·退尔》混淆了。

       1994年邹振环首次纠正田汉的错误,他查核了1983年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田汉论创作》一书,结果“遍查辛亥前后的期刊,未曾见过《新中华》杂志” (邹振环,1994:245)。2005年为“席勒年”,国际学术界隆重纪念席勒逝世两百周年。在中国也同样举办了大量纪念活动。但遗憾的是在中国的席勒纪念中,马君武“1911年”翻译《威廉·退尔》的错误说法依旧流行,如钱春绮《纪念席勒》一文(见香港《大公报》2005年5月9日副刊)称:“席勒的作品,最早将其译成中文的是马君武,他用文言文译的《威廉·退尔》发表在一九一一年的《新中华》杂志上,后由中华书局出单行本(一九三七年)。”  在有关纪念席勒活动的中文报道中,也有报道称:“马君武最早将席勒的《威廉·退尔》译成文言文,发表在1911年的《新中华》杂志上,后由中华书局1937年出版了单行本。”(《中华读书报》2005年6月13日文《首都各界隆重纪念席勒逝世二百周年》,《新京报》5月13日文《文艺界纪念席勒逝世200周年》)2005年,张玉书还在《席勒文集》总序里错误地认为马君武所译《威廉·退尔》“一九一一年”在“《新中华》”杂志上发表。显然,这些错讹都是从田汉、韩世钟等流传下来的错讹的延续。

         1955年为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的“席勒年”。此时出现了马君武翻译《威廉退尔》在“五四”运动时期之说,冯至即为此说的代表。他在《席勒作品在中国》一文中写道:“在1919年的反帝国主义、反封建的“五四”运动之后,席勒的一些诗歌和他的爱国主义剧本《威廉·退尔》便被译成中文。”(冯至,1999:378)在刊登于《新观察》1955年第9期的《席勒》一文中,冯至说:“席勒的名字在中国不是生疏的。“五四”运动以后不久,他最早一部“反抗暴君”的剧本《强盗》和他最后一部鼓励民族独立斗争的剧本《威廉·退尔》就曾经有中文的译本。”(冯至,1999:375) 这种不准确的说法的产生背景是当时晚清民初的文学期刊的内容还没有能够被重视和发掘,加之作者处在一个对“五四”运动高扬的时期。      

       关于马君武译《威廉·退尔》初刊时间的错误流传很广,甚至波及到中国学者的海外德文著述中。仅笔者所见,就有韩世钟 (Han Shizhong, 1986)、Zhu Hong (1994:13-14) 和 张意(Zhang Yi, 2001:22)三位向国外日耳曼学界错误传达了席勒在中国的接受信息。

        此外,有些马君武研究者由于缺乏德国文学方面的知识,将作者席勒的中译名“许雷”误读为英国诗人雪莱,席勒的德文原名“Schiller”错误地转写为“Shelley”(曾德珪,2000:44,376)。

  

作者通讯地址:

吴晓樵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外语学院德语系教授  100191

手机 13241987805

电子邮件 xiaoqiaowu@hotmail.com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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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time of the publication of the Chinese Translation

of Friedrich Schillers „Wilhelm Tell“ by Ma Junwu

Key words: Schiller, Ma Junwu, Wilhelm Tell, the Chinese-German Literature Rela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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