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蛇》的世界里,最大的矛盾与镜像就是“妖与人”。青蛇、白蛇是妖,许仙与舞女是人,法海则是一个欲成佛而终斩不断欲念的人。这个矛盾造就了这个故事,也注定了结局的悲剧性。
1.白蛇与人
白蛇拥有千年道行却只想为人,从影片初始,便可看见她对人的向往:化作人形,模仿人的一言一行;在荒野中建造院落,像人一样生活;真心和人类恋爱,并且有了人的七情六欲。这些举动与她初为人形时循着念诗声来到学堂的经历有着莫大的联系,人类文明的启蒙不仅使她拥有了成熟的性格,还令她学习到了人的情感,而许仙这一形象则是她对于人类向往的自身投射,而许仙对白蛇的认同、看病的人们对白蛇的认同更是让她错误地将自己认同为一个“人”,镜像中的伪我转化成了更为欺伪的“社会之我”。
“许仙”就是人界的白蛇,是她和人界的联系,她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必将通过许仙才可实现,这便与影片尾声的“白蛇产子”呼应。白蛇在人类的世界生存,被人类社会这面巨镜迷惑,妄图做一个“真正的人”,然而最终许仙出家、法海阻挠、人类大水,这一切都预示着白蛇“成人”假象的破灭,虽然她像人类一样产子,但人类社会终究无法接纳她。
2.青蛇与人
青蛇的道行浅,且不谙世事,只是跟着白蛇来到人世,但因为初成人形时与舞女一同舞蹈的经历,使她拥有了介于妖与人之间魅惑的姿态,也误导了她对于人世情爱的看法。她勾引许仙、诱惑法海,实践着自我对人之情的理解,实际上是不自觉地践行着当初那欢乐场中的“无情之欲”。
青蛇处境与拉康的“象征秩序”有很大的相似,“人是在反复的‘认同——破灭——认同’的螺旋模式中构成主体的发展和实现自我。”她在白蛇的引领下将自己慢慢认同为人类,学着走路、吃饭、睡觉、爱人、哭泣,却又在一系列的经历中发现自己不属于人类,最终她重新“回归”妖的身份,并以妖的身份理解情、感受七情六欲,最后选择远离人世、回归妖界,实现了自我的重新认同。
3.法海与妖
法海与妖本是死敌,然而在影片中却又有内在的镜像关系。
影片开头有一段情节:法海降服一只修成正果的蜘蛛精,从而招致梦魇上身。在这里,法海和蜘蛛精是一对镜像关系。蜘蛛精虽为妖怪却一心向佛,并且已经修成了正果,但妖的本质却使它修为尽废,这与法海身为人类欲念未断但一心成佛,最终害人害己、犯下大错的经历对应,可以说,蜘蛛精是妖界的法海,蜘蛛精的下场使法海收到了无知觉的暗示:本质决定了他的失败。后来,法海被梦魇上身,那些魇的面目一个个都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这也是来自法海内心深处的暗示与认同。或许正是这种无知觉的认同感,使法海多次选择放过青蛇和白蛇。